“洛阿,陆赐给你起的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
渺也站在神殿的中央,抬头看着里面巨大的荧幕。荧幕上播放着的东西不堪入目。血rou碎片和金属残骸散落了一地,面目狰狞的怪物逡巡在其间,将逃窜的人一个一个杀死。
“永生,坚强。”
坐在渺也身侧的洛阿放在腿间的手攥成了拳,不敢抬头看荧幕。
“如果你想对得起陆赐的这份期望,就抬头看清楚吧。这就是菲斯尼建成之前,我们人类经历过的苦难。”
洛阿战战兢兢地抬头,用赤红的双眼注视着荧幕上的惨象。
“这是菲斯尼启动前夕发生在太阳上的最后一场战役。这场和怪物的战争开始的时候,飞船已经启动了。也就是说,现在画面上的这些人,都是被菲斯尼遗弃的。那时候没能被菲斯尼带走的人一共有一千一百五十万八千,其中包括五百个自愿留下为菲斯尼的航行争取时间的战士。根据最后传来的影像,这些人中,没有幸存者。”
“你让我看这些有什么意义?”洛阿咬紧了下唇。这段时间,渺也可以说是帮她把整个菲斯尼的历史梳理了个遍。
“一千一百五十万,很可怕的数字吧?”渺也静静道,“可是你知道,在以感情之壳为基础开始的,我们的统治开始之前,菲斯尼每天要因为争斗死多少人吗?是这个数字的数倍。那时候的菲斯尼,比起这个视频上的太阳,更像是尸山血海。”
“……”
“盲目地漂浮在宇宙的菲斯尼无法从外界获取足够数量的资源,贫困、饥饿和疾病在数不清数量的人之中蔓延,法律失去效力,政府没有约束力,被求生欲支配的人们变成了真正的怪物。”
洛阿的心脏在颤抖。
“而当我们王政建立之后,一切都变了。感情之壳将人类之中的废物渣滓变成了只懂得工作的机械,让他们失去了争抢的能力,只用少数资源,就可以让他们为整个社会创造价值。而余下的资源也足够为优秀的人创造干净安全的生活环境。”
“但是,这样做的话不就等于把那些下位者杀死了吗……”
“杀死和剥夺感情是两码事。”渺也道,“洛阿,你可不能连这个区别都不懂。”
“……”
“你抬头看看这些。你觉得这是人间惨剧,对吗?那么,两百年前发生在菲斯尼上的争斗,就不是惨剧吗?”
冲击性的画面刺激着洛阿的神经,让她说不出反驳的话。
“感情之壳没有错。”渺也道,“它是救星。”
“不要再说了……我不会被你欺骗的!”洛阿不敢再继续看那个屏幕。她紧闭着眼睛,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她不明白为什么渺也要对自己说这些。
对方明明只是想要夺走她的躯壳而已,何必说这么多?
书上写着的,人所应该获得的自由,并不是这种东西啊。
渺也知道她就算捂着耳朵也依旧能够听得到,依旧不为所动地继续说:“在你眼中典型的暴政,有时候反而是为了人的幸福而付出了巨大努力的存在。暴政是什么?是将幸福人为地分配给贵族,菲斯尼的统治是这样的吗?我们通过考试来选拔上位者,让人们可以依靠自己的能力来获取幸福,这是最公平的。”
“……”
“即便是下位者基地的那类自暴自弃的孩子,我们也会尽责地在他们的年龄达标后将他们接到中央学院,统一供给吃穿给他们创造学习的条件,等到以后,我们找到了新的能源获取途径,有了更多的富余资源,还可以直接让这些孩子一出生便住到中央学院来。在这个菲斯尼里,没有注定的不幸。”
渺也的说法和书上完全不同。
古书上的公平和自由,是大家能够拥有同样的快乐,不必为吃穿用计发愁,一切阻碍幸福的因素都可以交给政府处理,人们只需要享受就可以了。
渺也的说法却是,被淘汰了的人是没有资格享受幸福的。
洛阿知道前者过于理想化后者过于偏激?可究竟该怎么做,她也没有答案。
“我望向朝阳……”荧幕里,突然之间,所有拼命抵抗着怪物的战士们不约而同地唱起了一首歌。
从指缝间渗入的音符让洛阿倒抽了一口冷气,放下捂着耳朵的手,诧异地抬起了头:“《归乡之歌》……!”
渺也望着屏幕,紧紧抿着嘴唇。
……
“我望向朝阳,心中充满希望,照耀着我的微光,它并不是假象。我在微风中徜徉,仿佛找到了天堂,我依偎着星球的胸膛,就像她是母亲一样。即便旅途漫长,我从未怀念过家乡,因为我站在最美的地方。”
将耳机摘下,年仅四岁的洛阿抬起头,将耳鬓的头发别到耳后,微微闭上了眼睛:“好温柔的歌,可是,它明明是讲述离家踏上旅途的故事,为什么要叫《归乡之歌》?”
“因为这片土地,处处都是我们的家乡。”陆赐揉了揉年幼的洛阿的头发,“洛阿,你要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