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旭知道自己不应该再给伽朗找麻烦了,但是,在心事不便与蒙褚说的状况下,伽朗是他在这个反叛军内,唯一能够抓住的救命稻草。
过去从不明白的欲语还休的感觉,现在很明白了。
“他发现了。”
早已知道一切的伽朗仍旧装出了一副意外的样子:“怎么会这样——”
“我不知道,大概是他看到了那串项链。”兰旭深深吸了口气,突然笑了,“算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我没事,哥,就是有点失落。现在看到你,我感觉好多了,至少……至少我不是孤独的。”
伽朗抿了下唇,拼命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随后叹了口气,蹲下身,摸了摸兰旭的头:“对。你不是孤独的。”
……
“小朗,他是你的弟弟,你妈妈给他起了一个名字,叫孙叙。”
“孙旭?”小伽朗伸出手,摸了摸小婴儿柔软的头发,“他真丑。”
孙衍哑然失笑:“等过一段时间,就会变得可爱了。”
伽朗抬起头:“那么,孙叙长大以后,也会像我一样被送到医生世家吗?”
孙衍脸上的笑容瞬间凝结了。
“也会像我一样,没有任何休息的时间,只能一直拼命地研习医术吗?”
孙衍顿了一瞬,才问道:“小朗,你觉得这样的生活不好吗?”
伽朗摇了摇头:“爷爷说,我们比其他孩子都累得多。爸爸,如果可以的话,不要送他来医生世家了,好不好?”
他的话语仿佛勾起了孙衍的愧疚心。这个男人始终沉默着,似乎在忧虑着什么。
望着躺在床上的小小的孩子,伽朗道:“爸爸,给他一个和我不一样的人生吧。”
……
指缝间的黑发,和幼时触碰到的一样柔软。伽朗的眼睛突然有点酸,他拼命眨了眨眼睛,一把把兰旭拦进了怀里。
血缘这个东西真的很神奇。
分明两个人并没有一起长大,他却仍旧会心疼这个孩子。
不是不明白为什么兰旭会爱上秦穆。
因为他小时候,受过太多苦了。兰旭经历的一切,蒙褚曾经详细地讲给他听过。被至亲遗弃、被路人欺骗、被周遭排斥,甚至差点死在折磨之中。来到反叛军后,又因为性格孤僻,不敢主动向他人伸出手而没有朋友。除了蒙褚和居心叵测的自己,他没有受到过其他人的关心。
因为太缺爱了,所以遇到一丁点关怀,都会激动得失去自我。
秦穆在他危难时向他伸出了援手,救了他,还为了他毁掉了珍贵的衣服。
他从秦穆那里听到了一句从来没有听到的话——“救人还需要理由吗?”
想到过去兰旭怀着失落对自己讲出的这一切,伽朗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呼吸困难。拼了命,却有种空气吸不进肺的感觉。
他和兰旭不一样,他清楚蒙褚救兰旭是因为他在权限方面有天赋,也清楚自己接近兰旭给他关怀是因为自己要利用他得到情报。
严格的来说,秦穆是唯一一个在无理由的情况下帮助过兰旭的人。
甚至,还是两次。
他救了“兰旭”一次,救了“容予”一次。
因为明白这些,所以,伽朗才让他得以以其他身份去接近秦穆。如果,他真的能够就此放下身为“兰旭”的责任,不再帮助蒙褚的话,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把兰旭推到如此境地。
然而,遗憾的就是,世事没有如果。
项链之事结束后,兰旭调查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得知将项链送到秦穆手中的人是桓天,从而理出了整个事件的基本脉络。他不小心丢了项链,桓天捡到了。他知道这条项链是兰旭的,却不知道它是秦穆送的,于是派人归还,却不小心被秦穆先看到了这条项链。
这是他认为最接近真实的答案。因为他不认为桓天是故意这样做的,因为那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事已至此,只能怪自己不小心,连那么重要的东西也没有看好了。
他的想法让伽朗深感意外,他本以为,发生了这种事,兰旭会怨恨桓天,却没想到他只责怪自己。
不过,因为这本身也只是陷阱的一环,所以伽朗也没有觉得懊恼。
真正的利剑,还在后头。
战局在反叛军打下地球之后变得僵持不下,情况颇像当初管婷执掌第三军的时候,蒙褚为此忧心不已。
兰旭自那日之后本不想再回到秦穆家,因为他知道秦穆不会想见到他。
而秦穆则也没有回去,他每天都几乎是靠着关着洛阿的隔离室外墙睡的。
终于,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月后,兰旭忍不住了。即便对方无情,但他也始终无法放下秦穆。对方这乱七八糟的生活方式让他忧心不已。
也许在外人看来,兰旭这是在犯贱,可对于他自己来说,只要能让秦穆过得更好一点,他就不算失败。
似乎是被发现的事让兰旭的脸皮厚了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