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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这么痛苦。不断感叹血缘这个东西,真是太奇怪了。明明他和兰旭从小到大一直是分开的,却还是会被牵动。
如果这个世上,有让人变得无情的药就好了。
泪水顺着眼角滑入了发丝之中。伽朗的嘴唇动了动,垂在椅子侧面的手握了一下拳,又松开,随后,他在房间里笑了起来。
……
那一声枪响,改变了伽朗的整个人生。门缝里,开枪的男人在女人被分解者带走后,跪在地上,边笑边哭,不断地说着“对不起”。
门外男孩的心彻底冻成了冰。
人们对他说:你的父亲杀死你的母亲,是因为爱。
那时的他听了这个答案,几乎要笑出声来。他反驳:这分明是因为自私,是因为想活下去。
他将来探视他们的男人关在门外,无视幼妹的哭喊,将她从门边拽离。他质问男人:“为什么死的不是鲜少来关心我们的你,而是一直陪伴在我们身边的母亲?”
看到男人脸上绝望的表情,他才会觉得自己的痛苦稍微减轻了一些。
无奈之下,孙衍只得通过罗伉来了解两个孩子的近况。
伽朗发现那两人见面后愤怒到了极点,他质问外祖父为什么还能和这个手刃了自己女儿的男人平静地交谈,老者却只是道:“错的不是杀人的他,而是感情之壳。”
幼时的他无法理解罗伉话里的意思,甚至还为颂英的疯狂所影响,觉得拥有爱情的人都是自私的疯子。
直到……他遇到那束光。
爱并没有错。
只是因为拥有这种美好的感情,就不得不与死神相拥,抑或将爱人推入黑暗,这是没有道理的吧?
错的并不是举枪的父亲,不是原谅父亲的祖父,不是说出“爱”这个杀人理由的众人,而是感情之壳,是王政!
所以,他才会在听到那句:“我要摧毁它”之时,放弃一切,死心塌地地追随陆赐。
为的,就是不再……让这个世界再发生自己从门缝里窥视到的,发生在生身父母身上的悲剧!
一切牺牲,都是为了抹除生长于这个菲斯尼的毒瘤,为了让所有人脸上的泪水干涸!
为了这个宏大的理想,无论失去什么,都不能止步。
……
一个人静坐在屋内,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伽朗清楚打电话来的人会是谁,但他没有接电话。过了一会儿,电话转入了留言状态,对方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对方想装作平静,但颤抖的嗓音却出卖了他。
兰旭说:“哥,昨天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我和秦穆结婚了,梦里的我察觉到自己站在什么地方之后吓得半死,撒腿就跑,之后,梦里的我在另一个街道,目睹他在礼堂抱住到场的陆赐,才知道,礼堂上站着的,的确不应该是我。听说梦是想法的映射,原来即使在梦里,我也不敢奢求能够得到他。”
“即便这样清楚地知道我们不可能,还是没办法让自己死心的我,很愚蠢吧?哈哈哈……我也觉得自己很愚蠢,可是,还是没办法说服自己不管不问。”
兰旭似乎抽了抽鼻子,又稳了稳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有种不好的预感。也对……毕竟我要做的事,是可能会招致杀身之祸的……大概是我真的大限将至。有人说死后和出生前是一样的,想到这个说法,我就觉得很害怕,因为看到它那一瞬间,我明白了。死后,我的存在就会彻底地被抹除,闭上眼睛失去意识,迎接我的,只有和出生前相同的,永恒的宁静……和僵硬。这样一想,就连去地狱受苦,都仿佛成了对死亡的美化。”
兰旭的留言结束了。空无一人的房间里,余下了伽朗绝望悲痛的哭声。
手指僵在了电话面前。
太想接起这通电话了,想大声警告电话那头的人,告诉他不要去。
但是最终,他还是没有那么做。
***
秦穆将转换环扔回了桌子,皱紧了眉头。门外,蒙褚的亲信催促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秦先生,请快一点。”
秦穆拿起其他东西,转头离开了那个房间:“我的转换环坏了,拿一个新的给我。”
那人愣了一下:“现在?您的转换环是特制的,蒙先生似乎没有给您准备备用的,现在已经不可能找到同等品质又未绑定的转换环了……”
秦穆不耐烦地打断了他:“随便给我一个就行了。”
“是。”
反叛军这次的全面突袭可谓是筹划已久。王军那边显然也不打算打无准备的仗,隔着隔离墙,秦穆便远远看到了王军中央的“枪神”。
岑溪是躺在飞行器里的,两条长腿交叠着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pda玩得正开心,完全没有正经迎战的样子。
不过秦穆很了解他。这个人看似玩世不恭,但面对战争这种大事,绝对是认真的。
因为全能型转换环坏了,秦穆这次不得不带了三枚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