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地看到璟燚眼中一闪而过的疑惑,叶若却只是笑了笑,没有开口解释什么。
该是自己去了解的东西,由别人说出来,反而会失去原有的意义。
对于离夜来说,生或是死,都是无所谓。
我曾经不惜用承诺来束缚他,要他一定要活得比我更久,即使我知道,那样他也许会痛苦。
可是,就是不想要看着他死去。
我也许真的是个自私的人吧。
但是,我所无法做到的事,你却轻易地做到了。
因为承诺而活着,与自己想要活着,本质上是天差地别的吧。
“叶若你跟夜很早就认识了吧?”说着问句,却并没有太多疑问的语气。
微微的疑惑,但是,很快反应了过来,叶若微笑着道:“原来他都告诉你了。”
近乎自言自语。
你问的话,他就一定会说的吧。
而如果你听到那件事,还能忍着不去问他的话,我才真的应该担心了。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好像只有十六岁吧。”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叶若笑了起来,怀念中带着浓浓的愉悦。
“你知道他那个时候的模样吗?”叶若朝璟燚眨了眨眼,问道。
璟燚没有说什么,但是,眼中已经浮上一些兴味。
昏暗的灯光,七彩的反射,点滴的诱惑的气息。
微敞开的房门,内里独坐的少年,惊鸿一睹的惊艳。
柔顺的黑色的发丝,比黑夜更加神秘,微垂下的眼眸,神情看不真切,却带起了几分柔弱的错觉。
优雅而洒脱的线条,勾勒出俊美绝lun的容颜,带着东方人特有的柔和与明晰,只有那高挺的鼻梁稍微流露了些许异域风情。
慵懒而优雅地坐在一边,仿佛隔着一个世界。
一袭干净到了极致的气息,纯粹而迷人。
“其实我也说不清当时我自己是什么心情,”叶若微微皱了眉,似乎有些懊恼的模样,“我看着一个服务生领着一个穿得一身衣冠禽兽的老头儿朝这边走过来的时候,我想也没想就冲了进去,拉着他就开跑。”
我好不容易求了大哥带我出来见识见识的,但是,见到他的那一刹那,我就有一种感觉,我绝不能让他被人欺负。
或者是因为以为突然见到了同胞,他的样子的确很像是中国人;
或者是因为那一副柔弱的少年模样,真的让人想要好好保护他;
或者是因为围绕在他四周那一幕漠然而寂寥的气息;
……
那一刻,好像真的忘了所有,只想要拉着他快点儿离开那个肮脏的地方。那样干净的人,不应该待在那种地方的。
“跑?”璟燚似乎有些不解。
“那个地方叫夜总会,也就是一般意义上的青楼。”叶若脸上难得的浮上了一层红晕,最后却变成了有些恼羞成怒的模样,“其实那也不能怪我啊,他那副样子,我当然不可能认为他是那儿的客人,只有认为他是……”
到底是什么,叶若没有说出来,但是,璟燚已经明白了。
名闻天下的寒帝陛下,原来有一天被人当作……
真是让人不想叹息都不行了。
看着璟燚眼中带着些许笑意,一脸叹息的模样,叶若望着远方湛蓝的天空,也只有一声叹息。
那个时候的想法也真是太单纯了。
那个欧洲贵族最大的销金窝,怎么可能让自己那么容易就拉了一个人出来?
身边拉着罗斯柴尔德家族的路易少爷,当然没有人敢来拦着。
想当然地保护着的人,却不知道从一开始就是被他保护着。
“那么,”璟燚突然垂下了眼眸,声音中带起了几分寒意,“夜他是怎么死的?”
璟燚相信,如离夜这般的人,不论实在怎样的世界,都不可能有人可以站得比他更高。
生与死,离夜也许并不在乎,但是,他恐怕也同样不能容忍自己的生死掌握在别人手中。
那么,他那一次是怎样离开的?
“算起来,”璟燚的问题让叶若明朗的脸上带上了几许黯然的意味,说不清道不明的愁绪,“应该算是他自杀吧。”
“自杀?”意外,却也是情理之中的答案。
“你知道的,他其实不在乎生死。”叶若的话语说得似乎有些艰难,“我那时身体不太好,我小时候梦想要周游世界,所以,他就暂时放下了他的事,陪着我。”
璟燚没有出声,微垂着头听着叶若的述说。
“寒玥他总可以把所有的事都掌握在手中,但是,除了一件事。”叶若眼神似乎有些复杂。
“神是没有弱点的,对于有些人而言,我的存在,抢走了他们的神。”
永远冷静自制,漠然无情,站在山巅俯视众生。
跟着这样的人,不论怎样的地方,都可以到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