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天都,本就是天下繁华,到了这新春佳节,就更是热闹非凡。
□□贵胄的庆典,至大年初一开始,祭祀,游历,到了今日初九的狩猎。
五十里的绵长大道,一时旌旗冠盖遮天蔽日。
前方一路暗红色的御林军开道,御銮缓行。因是随狩,百官具是骑射装扮,骑马随行。
皇家猎场早已准备妥当,当今圣上慕容瑜一身玄貂皮裘,只在领口和袖口上绣饰着暗金的龙纹,缓步走下了御銮,朝着在空地上依然搭建好的高台走去。
众人都看得清楚,圣上的身后跟着两人,一人明黄色的披风,头戴金冠,想来必是太子无异了;而另一人,苍青色的华彩,丝毫不会逊色于身边明黄的优雅与尊贵,有心人士已经猜到了,这必然就是苍王慕容炽羽了。
慕容瑜走上高台,其下各队方阵成列。
传闻当今圣上久病在床,众人私下都道莫不是要变天了,谁想居然峰回路转,诸位御医都束手无策的顽疾,居然突然之间不药而愈,暗地里关于这件事的猜测五花八门,层出不穷,联系到鬼神的也不是没有。
其中有一种说法——那个夜宴曾经出现的神秘人。这个最接近真实的答案不知为何却被淹没在其它各式各样的猜测中了。
今次也是慕容瑜病愈以来第一次在众人之前露面。
慕容瑜退下了身上的玄貂皮裘,显露在外的是一身银白色的龙纹劲装,一目朗朗,直如那天空湛蓝一片,面容俊朗无匹,一手握着使者递上的弓箭,少了些原本温文的气质,眉目间似乎多了些飞扬的神采。看来与实际年龄笑了不少,与身边的太子慕容清倒像兄弟多些。
看那身姿仪态,哪有半分病态?
尊贵不失优雅,明朗间一片清华,分明是盛世年华。
人群马匹渐渐有些sao动。
豹出笼了。
至幼便在苑中驯养的锦文云豹,看那毛色确是上上佳品,只似乎比那原野上奔驰的猎豹总是让人感觉少了些什么。
刚出笼的豹子四足都坠着铃铛,有些茫然地在空地上走着,叮当作响。
一箭飞至,空中弧光极至,云豹嗥然痛叫,立时大力跳踉刨抓,激得金铃晶晶疾响,四处尘埃一片。旁边的御林军一拥而上,不多时已将云豹压服在地,却足足用了十人之力。
此时众人方才看清,那云豹眼眉间赫然插着一支龙纹箭矢,确是致命伤。百官皆是伏地三呼万岁,称颂吾皇圣武。
慕容瑜接过侍者手上方才解下的玄貂皮裘,抬了手,示意平身。
至此场中马啸人声沸腾,冬猎开始了。
璟燚站在慕容瑜身侧,风帽遮去了娟丽绝色的面容,也遮去了望向慕容瑜有些玩味的眼神。
能那般安然地坐在那金銮殿帝座之上的人,想来就不该是那般温文尔雅,明朗清澈。
那一箭激射之时,眸间流光泄露的令人震撼的杀意,一闪即逝,却是确实。
璟燚走进帐篷的时候,离夜虚闭着双目,似乎在养神,身上依旧披着素白的貂裘。小芊看见璟燚进来,行了礼,然后转身退下了。
“很无聊吗?”璟燚走过去,轻轻地搂着离夜,笑着问道。
离夜面色神色在璟燚走进来时,不可觉察地柔和了起来,轻轻睁开了眼睛,紫眸清明间有些水色的迷雾。
微偏了头,离夜修长白皙的指间抚上璟燚美丽的面颊,才轻启唇道:“出了什么事吗?”
璟燚搂着离夜的手轻轻收紧了些,下颚轻轻放在了离夜的肩上,面上的神情似乎有些叹息。
本来觉得已经隐藏地足够好了,但是,好像只要在他面前,自己从来就是无所遁形。
知晓离夜的身份之后,璟燚就开始很讨厌参加这样大型的活动。
他总会不经意间想起,当年寒帝陛下到底是以怎样的姿态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中?
什么样的穿着?什么样的举止?说着什么样的话?
这样的想象,仿佛也在一次次地提醒自己,自己身边的这个人,是曾经一统天下的寒帝慕容寒玥,是这个天下所有人的神。
“璟燚……”
因着离夜的呼唤,本来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璟燚下意识地抬起了头,正望进了一眸荧紫的幽谭中,隐隐间缱绻的水色,温柔的暖意。
璟燚突然觉得在那严冬的围场之上沾染了一个上午的寒意尽皆褪去,心中似有一汪春水,回荡着,连心也暖了起来。
“璟燚一直都是璟燚,”离夜唇角微微勾起,依然是不变的宠溺而纵容,“那么,离夜也就只是离夜而已。”
看着这样微笑着的离夜,璟燚突然觉得心头漫延开一点温暖,在唇角牵扯开一目绚烂的笑意,却又禁不住同时泛起浓郁的疼惜与不舍。
明明就该站在山巅,令天下俯仰,却是一眼的淡然掩去了一切。
“璟燚,时间似乎差不多了。”离夜轻握了握璟燚的手,淡淡提醒道。
璟燚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