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慑轾拧眉,锐利的视线扫过小人儿的脸庞,好像在鉴定他此刻脸上开心的笑容是否出于真心,刚刚明明还一脸落寞凄凉的模样,转眼就眼角眉梢都飞扬了起来,他不喜欢他在自己面前故作掩饰,他想看到的是腾煊内心的真实想法。
兰妃缓缓抽了口凉气,从未有人敢用如此轻松又带着调侃的语调和皇上说话,就连皇上的亲生皇儿也没有一个敢如此做的,她的皇儿厉勋连皇上的和颜悦色都几乎未曾得到过。
厉慑轾是永远的高高在上,威慑中透着冰冷,任何情感于他仿佛都是多余的,即便是亲情也从未摆在他眼中过。
而一个被慑国监禁的他国质子,竟然敢如此放肆,更让兰妃不愿相信的是,皇上居然什么都未说,就那样默默地纵容了腾煊如此的说话方式。
厉慑轾要开口的话,被腾煊抢先,粉嫩的嘴唇抿起,黑珍珠的眼眸随意扫过地上跪着的人,“皇上喜欢看着别人跪着说话吗?黑压压的一片,都是磕在地上的脑袋瓜,这看起来很爽很舒服吗?
想来也的确如此,有种高高在上被人仰望的感觉,看他们的时候只要俯视就好,可惜腾煊不习惯,怎么办呢?要不腾煊也和他们一起跪着?”
深沉的眸不曾离开过腾煊那张表情变化颇多的脸,时而落寞,时而甜笑,时而感概,时而又露出悲悯,他实在不像是一个只有五岁大的孩童,厉慑轾勾紧腾煊的腰,阻止他要跪下去的动作,狠狠地瞪着小人儿,随便摆了下手,护福便领会地传话让所有人都起身。
兰妃不曾跪过这么久,刚起身的时候感觉膝盖都是麻痹的,抬头看向座上之人时,却又再度震惊了。
腾煊的小身体几乎是被厉慑轾整个圈在身前的,虽然没有将他整个人抱在身上,却用手臂拥住腾煊的腰身,面对面的搂在身前,仿佛怀中的人是他的皇儿,亲密的俨然如同就是他有血缘关系的亲生皇儿。
厉勋站在母妃的身旁,始终垂着头,他一直很敬畏父皇,因此并不敢随便的抬头仰望那高高在上的男人,直到他感觉到身边母妃的异样,才偏过头去偷偷看她。
兰妃忘了继续哭泣,她的心思集中在面前的两个人身上,攥紧着拳头,气得浑身颤抖,她的皇儿都不曾如此亲近皇上,为什么一个他国的质子,却可以依偎在那不可一世的男人身边。
她已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侍寝,甚至连见皇上一面,都是相当奢侈的事,即便是曾经一时受皇上宠爱时,那冷然的男人也不曾表现出亲密来,哪怕是床弟之事,厉慑臸也是冰冷的好像没有一丝情感。
可是兰妃还是被这样的男人吸引着,那个在朝堂上呼风唤雨、运筹帷幄,在战场上勇猛善战的男人。
厉勋顺着兰妃的目光,看向了上座的男人,同样看到了被圈在他怀中的小人儿,那个看似和自己差不多大,那个和自己的父皇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孩童,居然被冷情的对任何人都不在意的父皇圈在怀中。
虽然父皇脸上依旧是冰冷的没有丝毫情绪,但这已足以让厉勋嫉妒到心中抽疼,母妃让他每日用功,勤背诗文,努力习武,为得就是要在那威仪的父皇心中留下那么一丁点的印象,可是此时此刻他的父皇根本连正眼都不曾瞧他一下,不只是正眼,就是斜眼也没有一下。
厉勋的斯文淡定瞬间消失了,但他毕竟不敢在厉慑轾面前表露出来,心中所有的怨恨与愤怒都只能用狠狠瞪视腾煊来发泄。
之前单纯无辜的斯文小脸,霎那在腾煊面前变成了狰狞的小魔鬼模样,腾煊忍不住弯起嘴角,露出了他那一贯暖阳似的招牌笑容,这样的厉勋才真的像是一个孩子,也才更像是那个冷情男人的孩子。
厉慑轾在腾煊的小腰上狠狠地捏了一把,换来小人儿的皱眉,和不解莫名的瞪视,低声抱怨,“干嘛?很疼哎,手劲这么大就只是用来欺负小孩儿的吗?”
多次从厉慑轾身边保住了性命,腾煊愈发的想要在这个人人都道是冷情的男人面前,肆无忌惮的撒娇放纵。
男人的视线冰冷,幽深的眸子里闪耀着夕阳之光,却毫无波澜,可腾煊却还是从中看出了一丝怒气,他就是知道他在生气,但为什么,他终究不明白。
兰妃抽泣的声音稍微大了一些,朝着厉慑轾的方向又靠了靠,梨花带雨委屈无限,“皇上,想必皇上也听说了,臣妾的父亲、父亲不在了。”一句话颤着声音,说得凄厉又悲怆,说完后更是哭得大声了一些,但姿态依旧高雅。
厉慑轾瞥了兰妃一眼,把怀中那想要从自己身边逃跑的小人儿紧紧的禁锢住,“朕听说了,只是不知道事情怎么发生的?听说还有所谓的凶手?”锐利的视线最后落在怀中的小人儿身上,冰冷的手指滑过腾煊娇嫩的脸颊。
兰妃并未注意到厉慑轾看着腾煊时的眼神,她全部的心思都在父亲大人死去的这件事上,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她似乎有些抑制不住激动,再度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抽抽泣泣的哭泣中,她开始说明事情的原委,“求皇上给臣妾的父亲申冤,他、他死得实在太、太惨了。”
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