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照二百二十七年。
天下霸权之主大湮一分为六,几百年来奠定的基业毁于一旦。四处烽烟战起,天下大乱。
国之将亡,大湮嘉熙帝却中毒昏迷。
安光皇后降旨,掌一国兵权的护国公颜卿一族被捕。帝都哗然巨变,举朝震惊。
颜卿幺子颜碧天首当其冲,于阵前帅帐之内被迫卸甲,押回帝都受审。
翌日殿堂上,安光怒斥颜碧天拥兵自重,毒害嘉熙帝,意图谋反。
颜碧天仰天轻叹。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苍天可明,日月可鉴,臣自认无愧于天下。若皇后认为臣之死可以带来安邦定国,换回盛世霸业,那臣一死又何足惜?”
满朝文武人人自危,嗫嗫不语。唯太师秦复跪于堂下:
“如今天下动乱,大湮帝都在这动荡时局中仍能无恙,颜帅功劳不可磨灭。而今皇后一意孤行,在缺乏证据情况下断然诛灭颜氏一族。日后定必惹来天下非议!忠臣难求,请皇后三思!”
安光闻言勃然大怒,甩袖而起。
“天下乃赵家国土!尔等乃赵家臣民!如今臣民嗜杀赵氏帝王,本宫身为皇后,竟无处罚之权?这不是颜碧天拥兵自重是什么!”
言罢,凤眼一瞪殿下所跪之俊逸男子。虽已沦为叛臣,却仍华光不减。
她恨。她最恨这张脸,恨这个人!恨他抢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
“颜碧天!你可还有遗言要说?”
安光威严端坐于凤椅之上,一派胜者之姿尽表无遗。
颜碧天淡定一笑,一双星目清澈如水。
“皇后说臣用这张脸魅惑君王,那臣便毁了这脸。说臣用手段掌权,那臣便斩断这双手。说臣用这身躯牵制圣上江山,那臣便撕裂这副皮囊。大湮从此,定可收复天下。”
此言一出,群臣哑然。
安光颤抖咬牙,双手握拳,利指入rou,沁出丝丝血红。
“好!既然你选择此种死法,本宫一定如你所愿!”
“皇后!请皇后收回成命!颜氏一族乃我大湮历朝重臣。颜帅多年来替陛下四处征战,忠心耿耿可昭日月!”
秦复一人力挽狂澜,却无奈皇后凤意已决。
“秦太师,今日本宫就罢免他安国侯,天下兵马大元帅之职。若你再替这嗜帝叛臣求情,本宫会将你一并处死!”
“若臣一人之死能换回大湮不可缺之将帅忠臣,臣愿一死!”
秦复愤慨激昂,声如洪钟,字字铿锵有力。满面红光,毫不畏惧瞪视着高高在上的安光皇后。
“好!好!”
安光终忍耐不住,细白柔荑一指殿外。
“来人哪!将太师与颜碧天一道拖往东城门!本宫要他二人在天下百姓前以死谢罪!”
堂下众人心中明了,皇后诛除颜氏一族无非是为一己私欲,投毒嗜帝只是借口。而今竟连太师都一并殒命,大湮将来究竟如何?
东城门外,临时搭建起的炮烙之仗正发散着滔天热浪。
刑台四周围满无数黑色人头。百姓们议论纷纷,大湮帝都,谁不知道皇后嫉妒陛下宠幸颜帅?
颜碧天跪于刑台之上,举头望去,一脸神情自若。
“秦太师,碧天不但有负你所托,还连累你一起下黄泉,实在不知该如何谢罪才好。”
秦太师双手被缚身后,神态豁达,闻言当即仰天长笑。
“黄泉路上,寂寂寥寥。如今有世侄相伴而行,实为一大快事,何须再去计较这凡尘的谁是谁非?”
“太师果然心胸豁达。碧天并非放不下这俗世,只因陛下至今昏迷,未能得见最后一面……”
秦复看向身旁少年。
但见他眉目如画,才情双绝,实乃古今天下少有的逸群之才。
面对这惊天巨变亦能坐怀不乱,却为无法见得心上之人最后一眼而神态黯然。
皇后啊……若您真的深爱陛下,为何还会做出此等伤害陛下与天下苍生之事呢!
安光立于刑台左侧,身旁跟着文武群臣。见到颜碧天与秦复仍能神态自如的交谈,不禁怒火中烧。
“来人哪!给我斩掉颜碧天双手!”
几名侍卫领命,上前抓住傲然跪立的大湮第一统帅,将其拖行几米后推到在地。
“太师,碧天先行一步了。”
露出一抹无惧的笑意后,颜碧天闭上双眼,主动伸出被松绑的双臂,高举过头。
“世侄记得等等老夫,别一人在黄泉路上先跑了。”
秦太师哈哈大笑,一脸快意,仿佛此刻他二人正相伴遨游天下。
侍卫举刀,对准颜碧天的双手正欲砍去,却忽被人群中惊呼之声吸引。
“看!六月飞雪呀!”
“真的,天哪!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皇后,颜帅不能死呀!”
“大湮江山,若无颜帅坐镇,还有将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