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湖边的游人早已散去,那墨冉居的马车也不知何时驶离了细柳湖,两个侍从见时辰已晚,恭敬地询问道[少爷,时候不早了,若是再不回去,老爷…。]便不再说下去。陆离眯起眼睛,确实是,要是再不回去,爹大概又要说什么[不孝子,整日只会在外游玩][你把国家社稷装在心里了么?]之类的话了吧,他挥挥手,跨上马向家中赶去。
果不其然,等到到家时,陆老爷已经在大厅里候着陆大少爷了,一见到他立刻拍桌而起,怒吼道[你又跑到哪里去了?!你整天不着家,到底想做什么!]两个侍从吓地浑身颤抖,扑通地跪在地上,连声向陆老爷解释着,也好给自己开脱。倒是陆大少爷好不惧色,反而一脸不服的模样盯着面前伫立的人。屋内的空气顿时压抑了起来,一旁的陌颖见了,赶忙上来扶住陆老爷的手[爹您别生气,别气坏了身子,离他不孝,一会儿教训他便是]一边狠狠地瞪着陆离,好像在示意他赶紧道歉。罢了,陆离心想,向陆老爷作了个揖,低头恭敬道[孩儿让爹担心了,实为不孝,请爹责罚]陆老爷哼了一声,向他挥挥手[罢了罢了,反正我这老头子还活在世上,这陆家还不需要你这黄毛小儿来Cao心,待到哪天我去了,你大概也就两袖清风了吧]陆离虽然低着头,规规矩矩地听着,心里却十分不舒服,便又向他作了个揖,转身回房了,陌颖刚刚想跟陆离进房,却被他生生地挡在了门外,一肚子的怒气无处发泄,只好重重地跺了跺脚,回自己的卧房去了。
陆离坐在榻上,心里憋着气,才忽然想起自己还没有用晚膳,现在要是叫下人传膳,大概又会给爹说教了,猛然想起刚刚在细柳湖畔那名叫…。苏鳯麒的人,略微斟酌一会儿,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装,叫上刚刚陪自己出去的两个侍从和陆倾徵,往那墨冉居赶去。
陆倾徵、陆离的伴读书童,原本是中书府叶府的二少爷,后来叶府家道中落,叶老爷被斩,大少爷发配边疆,当今圣上见他年纪尚幼且多病,便将他送给陆家少爷当伴读,自然也就成了陆姓,但是当时倾徵与陆离的年纪相当,自然也成了很好的玩伴,后来也随陆离上山修行,但是因为身体弱,所以基本上没学到什么,不可不说是陆离的知己。瘦弱的身体让人看了都觉着心疼,就像风一吹就会被吹走似的。白天因为被老爷叫走,所以才没带他去,现在有这等美事怎么能不和兄弟分享呢。
夜晚,往往是烟花柳巷最热闹的时间段,更何况这墨冉居开在城中心最繁华的地方,整整七层的琉璃楼照得路人睁不开眼睛,一群打扮得殷红柳绿的老鸨站在街正中,不停地朝着街上的男人挥手绢[哎哟,这位大爷还真是英俊,赶快来墨冉居坐坐]但是一般来说,街上的男人只有站在门外流口水的份,毕竟着墨冉居的姑娘小倌实得可都是天价,一晚春宵可抵平民人家整整三个月的油盐柴米,又有哪个敢随便进去呢?
一行人虽然衣着着便装,但毕竟有陆离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倾徵也曾经身份尊贵,身上帝王般的气质自然是衣装遮不住的,又加上那两个侍从的嚣张跋扈,一看便知道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那几个老鸨自然也就笑脸相迎,一连谄媚地围住陆离[这位公子阿…您看您是不是进来坐坐呀?][这位公子,咱们这儿的姑娘可都是上品的,要不进来看看?]浓重的脂粉味和那种年老色衰女人身上特有的味道,熏得陆离头昏,他轻轻点了点头,回头对两个侍从吩咐道[你们两在这里侯着,没有我的命令,都不许乱动]两个侍从虽心有不满,但是还是恭敬地说了声[是]便不再说话。
陆离推开身边攒聚的老年妇女,跨进店里,心里不禁暗暗赞叹,这房子修地还真是Jing致…。店里不似外表那么华丽,一如它的名字,墨冉居,处处都透着一股隐隐的墨香,若是不从外面进来,根本就看不出这是一家勾栏院。大堂里飘着袅袅青烟,人烟少的让人惊奇,只有一名账房在那里拨弄着算盘,算珠拨动的声音在诺大的堂厅中格外清晰。好像并没有发现站在门口处的陆离和倾徵,他们两一时僵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时从堂角的悬梯上走下一个人,一身墨衣,走到一半便停了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陆离被望地很不舒服,便找了小榻坐下来,却发现一直紧跟在自己的身后的倾徵还怔怔地望着楼梯上的人,苍白的脸颊上好像还泛着一些红晕,好久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他身边了,赶紧走到自己身旁坐下,低着头不说话。
门口的老鸨见状,赶紧过来解围[两位公子不知要找哪位姑娘?还是那个公子?]陆离顿了顿[恩…。苏鳯麒]那老鸨明显愣了愣,立刻赔笑道[这位公子,鳯麒少爷的话,要先容我去通报一声,看他是不是要接你…。]陆离挑了挑眉[呵呵,苏公子派头倒是挺大阿?][您别生气,我这就叫人去问去]末了向身边的小丫环低语了几句,那小丫环立刻转头慌慌张张地跑上楼了。
那老鸨一边给两个人沏茶一边点头哈腰地讨好着[两位公子等等,马上就好了]没料想那小丫环还没有半盏茶的时间就跑了下来,在老鸨耳边说了什么就退了下去,那老鸨顿时面露难色,有些抱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