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时分,笛音才见消停。
待我回过神时,心下一跳,糟糕,湖隹的病要发作了,我还没去请大夫。
他是拒绝了我,可我还想偷偷摸摸地坚持一下。
在街上跑,漆黑一片,偶有几家亮了灯,但不是药铺医馆。
找了半天,跑出满身汗,才看到一个破屋子门前歪歪扭扭挂了条布,透过手上的火术,看清上面写着,阎王。
对了,就是这里,先前小二送洗澡水来时,瞒着湖隹,偷偷问过,他说城里最好的大夫就是阎王。
一脚踹开门,里面传来一老头的声音,“谁呀?”
二话不说,冲进去拎起他就跑。到了客栈内,湖隹已疼得没有意识,缩在床上,怀里抱着被子瑟瑟发抖。
我把大夫扔到床边,“快给他看看病,他是心痛。”
老头也不计较我粗鲁的行为,立马爬起身把脉。
把了片刻,眉头皱得越来越紧,我的心也随着他慢慢缩紧。
他放手,再把,眉头和脸上的皱纹都拧一堆去了,最后摇摇头,松开手。
他说了一句很简洁的话,“准备后事。”
我冲上去提住他,“你说什么?!”
老头不紧不慢地说,“他能活多久我不清楚,但随时都有去的可……”
我将一锭银子塞进他嘴里,将他扔到门外,“庸医!”
他一定是庸医,他在放狗屁,湖隹白天与常人无异,还习过武,身体好过常人,他不就夜间心会疼一会么,什么准备后事,什么随时都会去,全在放屁!
他的心痛病是因他妻而起,再见到他妻,他的病说不定就会好了。
他是那么体贴的一个好男儿,他是很丑,但他有很多优点,足以盖过他丑陋的面容。老天也有眼,也有心,他已成了这种样子,怎么还会再夺去他的生命?若真要夺去,我也会抢回来,逆天而行有何不可!
我绝对不允许他像光宗那样,决绝地离去。
这个夜晚,我在床头抱膝坐了一夜,想了很多,很多……
直到破晓,楼底起了一阵喧哗,逼近我们房门口,再到破门而入。
几个官差提着锁链闯进来,带头的开口,“昨日傍晚时分,在街上XX店门口与一白衣公子发生争执的可是你们?!”
我冷冷地望了他们一眼,“滚出去!没看到我大哥在睡觉吗?!”
边上一官差附到捕头面前咬耳低语,捕头看看我脸上的面具,再看看床上的湖隹。
“戴了面具,其中一个脸上有刀疤,是他们,锁起来!”一招手,身后的官差便扑过来。
我跳下床,正想把他们一个个从窗口丢下去时,身后一只手捉住我的腕,回过头,湖隹已醒了。
他看了我一眼,我却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要冲动。
官差冲上来锁人,他用唯一的一只眼望了他们一眼,眼神凌厉过刀锋,我从未想到他会有这种眼神,官差们都被慑在原地,半分也不敢再往前踏。
他不急不缓地起身穿外衣,挑起两鬓的发往脑后一系,洗脸漱口,再帮我洗脸漱口……
完了,我以为他会拉着我跳窗逃走。
他是拉着我,不过是走到官差面前,扬了扬手指,意指,可以走了……
之后我们被带到了衙门,天还不是很亮,里面燃着两排烛火,衙役们都面无表情地排成两排站在两边。
明镜高悬,高堂之上,坐着一个身着官服,威风八面的中年人。
堂下跪着五个人,有几个我认识,一老翁,一少女,正是昨日那两位,还有一家丁,一女婢,一妇人。
肃穆的氛围中,跳动的火光平添了几分Yin森的气息,加上初秋清晨的寒意,令我有种错觉,像是到了地狱,在接受阎王的审判。
‘啪’惊堂木一声脆响,吓得我一跳,湖隹没有回头,捏捏我的手,我知道他想说,叫我安心,别害怕。我没有害怕啊,只是冷不丁给声音吓了一跳。
“大胆刁民,见了本官还不下跪!”几个如狼虎的官差扑上来,举起手中的杖子往我们膝盖窝敲来,还没近身就‘咔嚓’断了。
惊堂木再一拍,“大胆,公堂之上竟敢……”
我打断他,“你也知道这是公堂之上,公堂不是用来审案的么,你这么多废话作什么?要我们给你跪,还就怕你受不起!”
惊堂木再拍,“大胆狂徒,竟敢出言不逊,辱没本官,来人!掌嘴二十!”
一个手拿竹片的官差走上前来,正准备抽我的嘴,湖隹往前一移,挡在我身前,官差握着竹片怵在原地,不用看,湖隹的已用眼神将他秒杀了。
我探出个头,“想问一下大人,天不亮就把我与兄长抓来,不知我们犯了什么法?”
“涉嫌胡家命案!胡二狗,堂下的可是昨日那两人?”
家丁回头看了我们一眼,迭声道,“是,是,是。”
命案?这家丁打扮不正与昨日街头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