壶景山一片苍绿,夜风微微拂动,远远望去,像是衣摆一般,星光洒下来,一片迷蒙的光辉笼罩着大地,浅浅的,如同薄纱,而深山中隐隐的虫鸣,似乎能传遍大地一般,将一切都衬托得异常神秘。
视线从星空缓缓下移,在壶景山山腰一带,苍绿中忽然冒出十几个暗红色的光点,再看清楚,那是火光快速地向前移动着,有一抹诡异的气氛在山腰徘徊,几个声音回荡在深山里头。
渐渐地,火光聚集在一个地方,那些举着火把的人将山腰中一座隐秘的房屋围了起来,没有一点儿动静,似乎在等待着谁的信号。
而就在这一刹那,一道浅蓝色的光点“嗖”地从地面飞到了天上,炸开。
那些围着房屋的人高举火把,嘴里咆哮着,呼喊着,一股脑儿地冲进了屋里面,尽情掠夺!尽情破坏!尽情毁灭!
而屋内,只有一个抱着婴儿的女人,她——舒柔。
舒柔躲在一角,静静地看着这些杀烧掠夺做尽坏事的山贼土匪,她的眉头皱着,手轻轻地安抚着怀中的孩儿,她漆黑的眼眸里,有着火光与那些肮脏的,无耻的,狰狞的面孔,但唯独没有恐慌。
她只是这样祈祷着,祈祷着那个男人的归来。
而从桑的心却是强烈地跳动着,虽然他身处娘亲的怀抱,但是却异常不安,他不想再失去亲人了,那些可恶的山贼,只管抢东西好了,但绝对不能伤害他的亲人!
可是上帝是闲暇的,恐怕这场好戏也是出于他的安排。
从桑看着娘亲的眸子,漆黑的,黑得如此坚定,或许他娘亲在相信着什么。
哐啷——
砰——砰——
哐啷——
好几声巨响回荡着,打断了从桑的思绪,从桑转了转头,只见一个男人正朝他和他娘亲走来,此时此刻,他内心的怒火开始升腾!
不,那些人绝对不能伤害他的娘亲,他不会让他们伤害娘亲一根寒毛!
尽管他内心这样呐喊,可是又有什么用呢?他现在,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婴儿,他能做的,只是在旁边,亲眼目睹着山贼土匪们的疯狂。
那个满脸恐怖笑容的男人扑上了舒柔,企图抢走舒柔怀中的从桑,可是舒柔她仍为保护这个孩子而奋斗着,她抵死和那个男人做抗挣,可是,天注定她要失败。
只见男人一巴掌刮到舒柔脸上,而舒柔重心不稳,跌坐在地,男人趁着这个空隙粗鲁地夺走了从桑,接着他把从桑扔给了身后一个正玩得爽快的小弟,开始对舒柔展开下一步的进攻。
从桑只觉头昏脑胀,他眼力闪动着的火光,被泪水浸得模糊,他看着娘亲哭泣的挣扎的面孔,他看着那混帐男人撕去了他娘亲的衣衫!
不!他不要!——他张口,哭泣着!
哭声,如此凄厉,如此悲哀,如此无助!但那却是发自内心的呼喊,那却是发自内心的咆哮!
他能做的是什么,他能挽救什么?!不,他什么也做不到,他只是个在旁边假惺惺呐喊着的孩子,他救不了他的亲人,他看着自己娘亲已经麻木呆滞的面孔,他看着那个yIn荡的男人正放肆地架在他娘亲的身上!
不——
他,什么都不是了……他,多么恶毒,这样的行为,这样眼睁睁的行为!相当于一个冷眼旁观的人,多么可怕,多么恐怖,多么恶毒!
不——
可是,他的视线渐渐模糊了,他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他听着自己悲哀的哭泣,他着山贼疯狂的笑声,他听着火把惊悚的尖叫,他听着破碎的呻yin,他听着房屋摇摇欲坠!整个世界……都已经疯掉了,他的世界,那个充满幸福的世界,一瞬间破灭了,零散了,消逝了。
他,在黑暗中,见到了自己的爹不肯屈服于山贼的场面,可是最终,爹还是倒在了可怖的血泊中;他,在黑暗中,见到了自己的娘亲,踏着泥泞的路,穿着零碎的衣衫,坠入了深不见底的悬崖。
乱了,疯了,狂了。
热的,温的,冷的。
这样地变幻着。
而他,却只是在一夕之间,与所有的感情与情绪,说了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