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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桑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而后他缓缓地睁开双眼,模糊的焦点逐渐凝聚。
已经早上了……他转了转头,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而后他万分确定——他正躺在一间破庙里头。
这里,是那个把他带来的人住的地方吗?那个人……应该是出去了……那么,他唯一溜走的时机就是现在吧!他知道,自己现在这种状况肯定打不过他。
于是他用手困难地支起身体,刚包扎好的伤口因过大的动作再次裂开,只见一片片狰狞的殷红在白色绷带表面快速地蔓延开来,难忍的疼痛让他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从桑顾不得疼痛,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拿起那把放在破草堆旁的剑,靠着剑的支撑离开了破庙,一步一步地走回了魅影教。
当他跨进大门,遍地的鲜血与尸体便进入他的眼帘,而最枪眼的,是那具白色头发的尸体……他认得,那……那是,苏白头。
“不,不……不会的……”
一种莫名的感觉涌上他的胸口。
砰——他无力地摔到了地上,苍白的唇颤抖着,毫无血色的脸显得极为呆滞。
他就这么坐在那里了,狼狈地坐在那里,看着眼前让他跌入谷地的一切……这里的人,都是他的兄弟……苏白头、萧左使、王老午……都是他朝夕相处的兄弟啊……
死了,怎么都死了,都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死了,都死了!死了……怎么都死了?我怎么办?你们要我怎么办?!恩?!要我怎么办……为什么死了……为什么?!”
他咆哮着,踉跄地站了起来,愤怒地挥舞着剑,黑暗似乎蒙蔽了他的双眼,他看不到任何东西,他只知道,他的血在叫嚣着,他身体里流窜的血,在愤怒地叫嚣着!为什么他要一次次失去自己重要的东西?!为什么?!
“啊——”
大地,抖动了起来。
鸟,倏地从书叶间飞向云霄。
……
从桑迈着颤抖的步伐,呆滞地走在街道上,鲜血染红了他的身体,可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众人怪异的眼光投到他的身上,脸上显露着嫌恶的神情,小孩号啕大哭了起来,年纪老迈的人顾小孩去了;年轻的女子们看了则掩着脸飞快地跑了,男子们则想要抄起家伙当头打过去,但他们并没这么做。
从桑无力地看着前方,漆黑的眸没有光点……突然,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整个人怔在了原地,呆呆地看着某个方向。
那个方向,栋着一间名为“凭栏”的客栈,而他唯一的亲人——苏彦就住在那里。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一瘸一拐地走进了那间客栈,自动忽视那些再度投来的目光走上二楼,二楼走廊的尽头,便是苏彦的房间。
于是他走过去,倏地推开了门。
但,下一秒,他摇头了。
这个房间是空的……不会是空的啊……
没有人……没有人??
“不,不会的,那些人不会那么残忍……”
他忍着疼痛飞快地走下楼梯,可不幸的是他的脚步突然跨空了,整个人顿时失去了平衡,狼狈地滚下了楼梯。
接踵而至的是不堪入耳的笑声和讽刺。
从桑顾不得那么多,蹒跚地走到掌柜面前,揪起掌柜的衣领大吼道:
“我不是叫你们好好看着苏彦吗?!你们看到哪里去了?!他在哪里?!告诉我!他是不是被一群武功很厉害的人带走的?!告诉我!”
掌柜嫌恶地扯开了从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