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习习,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暗香。
清绝双手托腮,静坐在月下,微风吹拂着,柳条轻轻摆动,放眼望去,一片荒芜,田野空旷,乱石堆积,杂草丛生,渺无人烟。
眼前有一座破庙。
没错,绝对是破庙。
房顶上瓦片零零碎碎的,牌匾掉了半块,纵然是剩下的半块也模糊不清,看不清原来的字迹,大门被风吹的吱呀作响,窗户倒还完整,只是有破洞。
清绝摇头叹息。
怎么来了这么一个破地方呢?
清绝,不,应该是前世的颜恪是颜家的最后一代傀儡师。
因为家族的一位枯槁长老,当他还没出生时就占卜出来:颜家将在他这一辈终结。
颜家门丁稀少,连续十几代都是单传,他的父亲也只有他一个儿子。
这就承担了极大的负担,从小就被给予极大地希望,然后就是无边无际训练,训练,训练……
以至于他十五岁时,就已经超越了他的父亲,成为了家族里最优秀的傀儡师。
又有谁知道,表面的风光下,是怎么样的寂寞。
寂寞像深入骨髓的毒,无时无刻不在吞噬着他,他甚至能感觉到身体和思维慢慢变得僵硬,慢慢变得像傀儡一样,他听得见灵魂快要缺氧而拼命喘息的声音。
十五年秋冬,陪他做伴的只有永无止境的训练和惟命是从的傀儡。
父亲和爷爷也只是严苛的斥责他。他从未见过母亲,家族里凡是生下儿子的母亲全部在在第二日就香消玉殒了。
就连养盆花草也是不被允许的,爸爸说那是玩物丧志。
直到有一天,他在尘封的书房的暗格中发现了那本薄薄的书……它上面落满了尘土,还有虫蛀过的一两个小洞。
居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他明明从未见过这本书,也从未听过“归尘”这个名字。
开始,他一个字都不认得,看着那像蛔虫一般长长地“线条”,脑袋发晕……甩甩头,再看,《归尘》,揉揉眼睛,是《归尘》没错。他所认识的字。
那种感觉说不出的怪异,仿佛有个声音告诉他,这没什么奇怪的,一切就变得理所当然了,自己为什么能发现这本书?为什么能看懂这上面的字?就都不重要了。
书本不过两三页,不出十分钟就看得完。
那时候,他终于可以确定一件事。《归尘》是本禁书,上面记载了一种禁术。
那是种能让傀儡获得人的思维和情感的禁术。
其实也很是简单,只要在往傀儡的心口滴血的同时,默念一句咒语便可。
傀儡的身体发出忽明忽暗的光,他的心高高悬起……
像是一个冗长的梦境……
待到他再次醒来,没有熟悉的居住了十五年的房间,没有了一直相伴的傀儡,仿佛只是南柯一梦,那般清晰,那般真实的一个梦。
入眼便是青翠的竹林,以及身边神色焦急的男子。
眉若远山,瞳如秋水,白衣胜雪,风华绝代。
美好的不似凡人。
当时,他傻傻的问了一句:“你是人是鬼?”
不料,美人似笑非笑的回了句:“你说呢?我还道你摔坏了脑袋呢,原来并无大碍。”便拂袖而去。
然后,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个历史上没有的“湘国”,莫名其妙的成了“清绝”,莫名其妙的有了“师傅”姬揽财和“师兄”楼静宵,莫名其妙的当了道士,莫名其妙的跟随他们四处游历,又莫名其妙的在这间破庙留宿。
唉……
果然是世事多变呐……
“绝儿,去抱些干柴进来。”姬揽财又在指挥徒儿做苦力了。
姬揽财,人如其名,是个爱财之人,虽看起来倒是仙风道骨,却没有一点道士应有的清心寡欲的模样,虽不过而立之年,但他却非要装成耄耋老翁,穿一身破旧的道袍,持一柄拂尘,脸上皱纹如沟壑一般,只是眼睛晶亮,倒不像个老翁,尤其是见到银子的时候。
清绝听话的拾了干柴,又掏出打火石点着了火,这才得以休息一下酸痛的手臂。
那日,真正的清绝攀上竹子去捕鸟,不料摔下树,顿时断了气,许是那时,他便接管了这具身体吧?
说起来这具身体不过十二岁,又生的弱,个子低小,看起来哪像个十二岁的孩子?这孩子长得勉强称得上清秀,只是一双狭长的凤目漂亮的紧,除此之外,再无特别之处。
夜晚天色转凉,破庙又不能挡风遮雨,仅仅有柴火取暖,清绝仍是冻得瑟瑟发抖。
姬揽财有内功护体,早已呼呼睡去。
忽然,一件外衣披上了他的肩头,一股暗香扑鼻而来,扭头一看,是他的师兄楼静宵,楼静宵虽有一张美人脸,但却生的高大挺拔,武艺也十分高强,清绝见他只身着一件单衣,外衣披在了自己身上,实在过意不去,随即脱了下来,递给楼静宵:“还是你穿吧,我…。。不冷。”话音未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