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大差不多已经把杨老家的一切家务活全包了，砍柴打水扫地，本来还打算帮他们洗衣服，杨老死活拦下了。
潘大帮了太多忙，杨老都有些过意不去了，他给潘大塞了好几回粮票，潘大次次都不要，要不就是潘大收了，等晚上杨老打开被子，粮票好好的躺在炕上。
潘大这油盐不进的样子，让杨老打算换个方式答谢他。
“教我弟弟妹妹写字？”潘大有些吃惊。
杨老眯着眼看他，脸色有些不好，“怎么，你不乐意？”
潘大赶紧摆手，“哪能啊，我就是太吃惊了。”
杨老文革前那可是全国有名的书法大师，也难怪潘大这么吃惊，换十年前，他可想都不敢想。
“吃惊啥？给你粮票你又不要，总不能白让你帮忙，别的不好说，我这手字还是能看的。”杨老还是头一次和人这么说自己，颇有些王婆卖瓜的感觉，脸皮都有些发烫了。
潘大说，“我是小辈，帮您忙不是应该应理的吗？老爷子你这么着，不是打我脸呢吗？”他摆摆手，“不行，我不答应。”
杨老被他气的狠狠的在地上跺了跺拐棍，无语又无奈，“好好好，我说错了，我这是技痒，想找徒弟教，打发打发时间行了吧。”
潘大挠头，打发时间？他咂摸咂摸嘴，“那成吧。”
潘大将扫把放到角落里，拍拍手和衣裳，“那等着您哪天有空，我叫他们跟我一起过来。”
“我哪天都有空。”杨老拄着拐杖瞪眼道。
平反后杨老不用去清理牛棚里的吃牛粪，每月还能领点补助，补助虽说不多，但是每个月都有点，也能填饱肚子，不用再为生计发愁。
杨老心态好，牛棚的时候脸上也没多么愁苦，平反后，恢复了名誉，整天呆着反而有些闲得发慌。
潘大有点能理解老爷子的心情，老爷子一生无儿无女，老了喜欢热闹，家里孩子却也不像别的孩子那么闹腾。
说实话，就他来了这么多回，都没听过那个叫明远的孩子说过话，小院里也一直冷冷清清的。
老爷子估计也想着找点事儿做，才提这么一茬儿。
而且每次他来帮忙，老爷子都往外轰他，潘大知道老爷子不乐意单方面接受自己的好意，索性就答了，也能让老爷子乐呵乐呵。
“我那弟弟妹妹也淘气，要是不是练字那材料，您也别往心里去。”潘大先把话放下，让他弟弟妹妹过来陪老爷子说说话没问题，老爷子说收徒弟这事，他真没往心里去，关键他怕累着老爷子，要真那样，他也能喊停。
“啰嗦。”杨老还看不出他心里那点小算盘，没好气得瞪了他一眼，拄着拐杖进了屋。一进去屋子里，暖腾腾的热气扑面而来，他忽然有种错觉，仿佛之前那些冻人的日子都不存在。
好人啊。
杨老站门口，看着趴在桌子上画画的少年出神儿，完了拍了拍自己脑袋，拄着拐杖哼起了不知名的小调儿。
日子舒坦就是好啊。
梁明远抬头看了老爷子一眼，没几秒儿又移到他的画上。
画画的是他家，他，爷爷，还有……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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