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真他妈的蓝啊。
草啊,真他妈的绿啊。
生活啊,真他妈的美好啊。
爽啊,爽啊爽死了。从今以后,他就要脱离苦海重新做人了,他怎能不爽?十七年来,他没有一次感到这样通体舒畅,为何?因为他出庄了!
照理来说,离开师门,离开师父,离开朝夕相处的兄弟姐妹,难免要伤感一番才对,但那要看你是哪派弟子了。比如,铸剑山庄的弟子就并非如此。
没错,他,秦渊,出自天下第一庄•铸剑山庄。
天下第一变态的庄。
武功变态、庄规变态、庄主变态、师父变态、小姐变态、丫环变态……总之,一切都是变态变态的。
可怜他秦渊绝对是个正常人。
平日里,秦渊总是小心翼翼,极少犯错,巴巴地希望有朝一日因为“从不惹事生非枉为铸剑山庄弟子”而被踢出师门,岂料师父竟大喜,捏着他的小脸蛋儿说“居然是个外表老实内心险恶潜力无限的小变态!”……
天可怜见的,他哪里内心险恶了?
师父说这话显然是有理由的,当年,铸剑山庄有一个极其乖巧的孩子,乖巧到大家快忽视他的存在。直到一年前,江湖惊现第一魔头,柳非。当时老庄主很郁闷:怎么可能有我不认识的魔头呢?师父一拍脑袋:柳非?这名字耳熟啊,嘿,可不就是十九师弟吗?!
……
秦渊注定无法像他的柳非师叔一样彪悍,他不是看上去呆,他是真的……好吧,他决不承认自己呆。
铸剑山庄的十七年,是被压迫的十七年,是任人宰割的十七年。不信,你可以去东武院后的竹林看看,几乎每支竹子上都刻满了秦渊的血泪,来去不过四个字——
我要做人我要做人我要做人我要……
现在,你能理解他的心情了吗?当师父对他说“你可以下山去闯闯了”时的心情?
庄主慕容静在十年前便离开山庄去了杭州,现在带着日令主和月令主满江湖晃荡,因此庄内事一般都由他父亲慕容草处理。
慕容草召见了秦渊,和蔼可亲地告诉他只管闯祸不要怕,烂摊子自有人来收拾。“你五师伯在江浙一带做副武林盟主,蜀中的分舵主是你九师伯,十三师叔在湘西做山大王,二十五师叔在山西经营客栈,秦淮河的留香阁是你二十七师叔掌的分舵,京城最大的绣庄东风绣坊也是我们的一支分舵,缺钱就去那里抢,千万别跟他们客气……得罪朝廷没关系,你大师兄是尚武大将军二师姐是齐王妃,嗯,塞外有江鸿雁——铸剑山庄的铸剑师,莫北单于是我兄弟……貌似江湖第一魔头是你十九师叔吧?”
听得他脊背直发凉。
原来,随便哪个人在外面,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不知道身为铸剑山庄三大令主之一星令主的师父会是个怎样的祸害……
秦渊发誓,一定要离那些“人物”远远的。至于慕容草给他的训诫,那个叫做《临时庄规》的东西……想到这里,他的嘴角禁不住抽了一下。
重新做人。
嗯,重新做人。
从今天起,我是一个人。
为了远离魔窟,秦渊赶了两天路,看见官道上有一件小小的茶舍,便打算进去打个火。
两个馒头,一碗清粥,一盘青菜,一碟花生米,一壶清茶。
人生啊,这他妈才是人生!
茶舍又来了一拨客人,为首的是个神仙。
不要笑,在他眼里看来就是个神仙。那位公子一袭月白色长衫,头上仅别一枚白玉簪,发如流云,不知何故,脸上却蒙了块帕子,只露出一双灵动的星眸。大风吹来,云发轻舞,衣袂翻飞——怎么看怎么养眼。
魂兮~归来~
秦渊拍了拍自己的脸,又擦擦莫须有的口水,觉得自己方才的表情一定有够猥琐。再偷偷抬眼望那位神仙,他不由自惭形秽起来。
没道理,同样是人,怎么我就不能这般优雅?
天仙身后的一名侍从将一块上好的丝帛铺在椅子上,天仙才缓缓坐下。这时,小二上前去问他要些什么,谁知一声剑啸,几名护卫立即上前,将配剑抽出三寸以示警告,小二被这阵势吓退几步。
“不要靠近我们家少爷。”
谁家公子这么嚣张?不会是铸剑山庄的祸害吧?转念一想,不会不会,铸剑山庄哪出得了如此优雅无双的人物?
察觉到无礼的视线,一名护卫瞪了秦渊一眼。秦渊轻哼一声,并不买帐,眼睛长在我脸上,还不让人看了?偏要看!心道,若是喝茶,脸上的帕子一定要摘下来的吧?
然而,事与愿违,护卫们将天仙围了个严严实实,连个缝都没有。待散开时,天仙已然又蒙上了帕子。
其实师父也该蒙块帕子,秦渊想,这样追杀师父的人就会少一点了。
当然,铸剑山庄庄规第十条指出:做“好事”不能不留名。
此时,已值落日西沉,这条道本就偏僻,若不是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