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肠谷似乎失了往日的生气,变得僻静无比。
入夜,林落雪悄悄潜入了自家后院。这几日,没有任何使者向他通风报信,他对谷内的情况一概不知,所以他不敢贸然行动,只能先打探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再说。
他绕过正门,翻墙进了落雪居,看见他的卧房里隐隐透着光。
有人。
半夜进他卧房,会是谁呢?
林落雪透过窗户,欺身向内看。
一个人背对他坐着,向着他的床的方向,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林落雪摒住呼吸,不敢发出声音——那个人的背影,好熟悉……
正在此时,冰凉而锋利的剑刃抵住了他的脖子。
对方竟然可以做到悄无声息——林落雪暗暗心惊:这不可能!没有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近他!他对自己的洞察力很自信。
乌云蔽月,Yin风习习,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莫非,是鬼?
所幸的是,对方只是把剑架在他身上,没有害他性命的意思。林落雪轻声问:“是谁?”
他不由自主地慢慢转头,想看清对方的面容。
微弱的星光下,持剑的男子一身素衣,漆黑的长发披散着,在风中狂魔乱舞,他有一张美貌却惨白的脸,波光潋滟的眼睛里没有一丝人气,殷红的嘴唇里轻轻吐出四个字:
“好久不见。”
鬼!
林落雪恐惧得说不出话来了。他的努力睁大眼睛,仿佛没看清眼前的景似的。牙齿在上下打架,手变得冰冷冰冷的。他想起了十四年前,十四年前的那场噩梦。
“师兄,你一定要娶林冷蝶吗?你不要我了吗?”
“傻子,我总有一天要娶妻生子的,就算我不娶林冷蝶,将来还是会娶别的女人。落雪,你别太死心眼了,就因为你太傻,你爹才会让我做断肠谷的少谷主的。”
……
“师兄,我最痛恨别人抢我的东西。林咏怀是我爹,少谷主自然是由我来做,林冷蝶不是你的,是我的!至于你,既然可以为了少谷主之位而不要我,那就去死吧!”十五岁的他给师兄下了最狠辣的毒药之一,九制断肠草。
“落雪,别这样,我不想死……”
“你不是说我傻吗?那我就做一次聪明人,我恨你,恨你恨到要你死!告诉你,我永远都不会后悔杀了你!”
“落雪……落雪……”
死去的少年有一张绝美的脸,波光潋滟的眼渐渐闭上了,红艳的嘴里发出了最恶毒的诅咒:林落雪,我死了也要变成厉鬼缠着你……
两个面庞重合,林落雪忘记了脖子上架的剑,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想叫,嘴里发不出半点声音。心脏被什么东西重重敲击,胸口发闷,林落雪觉得身体越来越虚浮。
林烟——他的旧情人,他的师兄,变成鬼来找他索命了。
眼前一黑,林落雪在极度恐惧中昏死过去。
林烟收了手中的剑,冷冷地对着地上的林落雪说:“这就吓晕了,真是没用。不知道这些年来,你这个谷主是怎么做的。”
透过窗户,林烟看到了慕容静有些哀伤的侧脸。他抱起林落雪,露出了诡谲的笑容。
柳非的规则很简单,武林盟挑三人,他挑三人,一对一比试,三局定胜负,若是武林盟敢不守承诺,他就拧断易轻尘的脖子。
慕容舒家的大堂里上演了一次激烈的争吵。
“庄主现在不在,我们铸剑山庄是星令主说了算,越临风说秦渊能代表铸剑山庄,秦渊就能代表铸剑山庄。”岳良材说得振振有词,谁都瞧得出来他是不怀好意。
林筝毫不客气地说:“我看岳盟主是不想易轻尘回来,顺便让在下去做柳非的男宠吧。”
岳良材不乐意了:“林公子若是看不起我们的小师侄,不妨自己去打打看。”
林筝不好发作,只能转向一旁的林冷蝶:“蝶姐,你评评理。”
“罢,我可不想同铸剑山庄说理。”
“其实,我的武功也没你们想得那么差……”秦渊知道没人听他说,却还是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谁敢说秦渊哥武功不好?”一个扎着马尾的娇俏少女跳了出来。
“……柳夜白。”秦渊差点背过气去。
越临风手下的星使之一柳夜白很开心地蹭到秦渊身边:“秦渊哥~”
在场的人鸡皮疙瘩撒了满地。
秦渊的小心干儿哗哗地抖:“你你你来做什么?”
“因为我想你呀。”
秦渊向林筝那边靠了靠。“男女授受不清,你别过来。”
“怕什么,反正我迟早都是你的人。”柳夜白小嘴儿一噘,“人家好久没见到你了,就是想你嘛。”
大堂里一片寂静。
“我警告你,柳夜白,你要再过来我就要拔剑——”秦渊视死如归地说。就因为越临风一句“小渊,为师把夜白许你你可满意”,柳夜白就时常拿这个来逗秦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