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的时候,小人坐车去了聊城,张氏是泪眼婆娑,不停的嘱咐小人要听话,小人刘泽也是偷偷溜出私塾,跑了五六里地的路,送了一袋弹珠给小人,小人知道,那弹珠是刘泽跟其他小人赢来的,是刘泽向其他小人炫耀的资本,柳蓝言接了弹珠,颇为感动,刚想说几句,那刘泽竟然一声不吭的跑了。
聊城是南北往来商客的必经之路,繁华不下南边的大城市,学校,工厂,洋楼,教堂,有轨电车,在南边能看到的热闹景象,在聊城一样不缺,大街上到处是拉黄包车的车夫,长手长脚,面黄肌瘦,但总能用花言巧语招到阔太太,阔小姐,还有那嘀哩咕噜Cao着鸟语的洋人,在聊城里到处跑,一点也不稀奇。
小人好奇的从马车上探出脑袋,眼睛眨也不眨的,那柳明箐得意的靠在车厢上,翘着二郎腿说:“傻眼了吧,小子,可千万别把眼睛给瞧掉了。”
柳蓝言和柳明箐相处久了,才知道,他这位五伯父可谓是彻头彻尾的恶劣,人前是恭谦的翩翩君子,人后不是找借口揪小人的鼻子,就是揪小人的耳朵,看他惨兮兮的快哭了,才心满意足的放开,小人干脆不理他,他才收敛一点,开始动用语言攻击。
马车在一条小巷前停了下来,小巷进去左拐就是柳明箐的家,朱红色的大门,要踩着石阶上去,门前有一棵焉了的瘦枣树,大门进去,笔直走就是大堂,左右两边是东西厢房,柳明箐和小人就住在东厢房,后院有厨房和茅房,还有一间柴房和一间做饭老妈子的房间,整座院子并不大,但五脏俱全。
出了巷子就是热闹的大街,过半条街就是聊城第一大学,旁边是附属的中小学,柳明箐坐马车时,曾指着聊城第一大学的门匾,得意洋洋的说:“瞧见那个大门了没,你伯夫可是里面最年轻的教授,你这毛小子可要跟我好好学习学习,喏,旁边有一个小门的学校就你要上学校,读的好,我让校长提前录取你,到时候你就是里面年纪的大学生了,哈哈,到时候,我们爷俩就是教育界的名人了。”
小人吐血,校长和你什么关系,学校是你开的吗,就你这德行,还教授,还教育界名人,一边玩泥巴去吧。
到了黄昏,柳明箐才给小人收拾好房间,是柳明箐原来的房间,大床,柳明箐故意给他铺了花床单,然后把小人扔到床上一瞧,嗯,挺合适的,然后顶着小人的白眼大笑,柳明箐自己是挪到了书房,他摸着柳蓝言的脑袋,意味深长的说:“伯伯为了你,只能挤在书房了,你小子将来可要好好孝顺你伯伯,披麻戴孝,一样不能少。”
天黑的时候,小人才知道院里原来还住着不少人,一个带眼睛的文雅书生和一个身上沾满颜料的画家,他们两是住在西厢房,还有一个高个子白皮肤的人,也住在东厢房,是小人隔壁,头发总是打着结,沉默寡言,这三个人都是聊城第一大学的老师。
他们回来的时间都差不多,一个前脚刚踏进来没两三分钟,另一个就出现了,做饭的老妈子是通常在回来两人的时候就开始布菜,四菜一汤,热腾腾的,等人一到齐,就可以吃了。
“明箐,这小孩怪机灵的,是谁家的啊”带眼睛的文雅书生聊城第一大学的讲师,叫高傅堂,还没升到教授,很和蔼的样子,新奇的看着小人。
“我侄子,叫柳蓝言,长大了,带他来聊城读书。”柳明箐恢复了一贯和蔼可亲的长辈形象,牵着小人来到大堂,满脸笑容的把他推到桌前,一一介绍:“这个带眼镜的是高傅堂叔叔,那个涂满颜料的是乔近棠叔叔,喏,还有那个一声不吭的,是你章郡沂叔叔,快,打个招呼。”
“叔叔好。”小人老老实实的打了一个招呼,一副乖宝宝,好孩子的莫样,高傅堂和乔近棠都冲小人笑了笑,只有那章郡沂是微微点了点头,就没有什么表示,自顾自的扒自己饭碗。
“蓝言啊,别理你那个章叔叔,他永远是那个死人样。”带眼镜的高傅堂很是热情,拉着小人入座,小人瞄了瞄章郡沂,果然没有丝毫表情。
“近棠,我这宝贝侄子就交给你啦,明天我就带他去你那个班。”柳明箐热情的给小人夹菜,小人浑身鸡皮疙瘩。
“这孩子基础怎么样。”乔近棠一点没有拒接的意思,反倒抖了抖满是颜料长衫,道:“跟我学可是很严格的”
“哎呀,这大教授的侄子又会差到哪里去,近棠你就放心接吧,没准青出于蓝,胜于蓝呢,你只要担心你肚子里的墨水够不够教人家就行了,可千万别误人子弟。”高傅堂揶揄着。
“这孩子只读过几天私塾,也就识几个字,别的一概不会,近棠你就多费费心。”柳明箐倒是谦虚。
“哎哟,大教授谦虚了,谦虚了。”那高傅堂哇哇大叫起来,颇为搞怪,那柳明箐和乔近棠都给逗乐了,只有那章郡沂一副格格不入的样子,吃完饭就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