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爵大人,恕我直言,少爷先天不足并不适合练武•••”霍林侯爵的近身侍卫之一,伊蒂丝看着乔诺苍白的小脸如是说。伊蒂丝虽是女性,在武术上的造诣却丝毫不输给同样身为霍林侯爵近身侍卫的亚岱尔。霍林侯爵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还是难免失望,既然从武不行,那便学文吧,霍林侯爵如是想。
霍林侯爵给乔诺找了罗曼帝国知名的大学者伯恩斯做启蒙老师,伯恩斯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学究,却不死板,脸上总是挂着慈祥的笑容,若不是浑浊的双眼时不时闪着智慧的光芒,会让人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的老人。
伯恩斯初见乔诺时,印象最深的就是乔诺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眸,这个孩子和其他孩子不大一样,这是他的第一想法。他给不少贵族子弟当过启蒙老师,却不曾见过哪个孩子有这种眼神,这么冷漠到极致,平静到极致。其次才是乔诺极其出色的外表,完全继承了瑞娅夫人和霍林侯爵所有优点,和瑞娅夫人一样柔顺的黑发,莱顿家族特有的浅碧色眸子,极其Jing致的五官,安安静静地坐在桌旁,垂眸侧着脸对着窗外,迎着阳光仿佛堕入人间的天使,引人向往。
“你还要看多久?”
同本人一样平静无波的声音虽还稚嫩,却透着漫不经心以及令人发寒的淡漠。
伯恩斯的沉思打断,才发现乔诺已经转过头,正对着他。浅碧色的眸子正对着他,丝毫没有初见外人的慌张与胆怯,显然也没被他在外的名声影响到。
“我是伯恩斯,你的启蒙老师。”伯恩斯虚咳了一声,掩饰刚才自己发愣的尴尬,自我介绍道。
“霍林侯爵大人的儿子。”乔诺移开视线,淡淡地道。
伯恩斯震惊了,他没想到一个三岁孩子提到自己的父亲会是如此平淡的反应,仿佛在说一个陌生人,如此漫不经心!
“他是你的父亲•••”
“他同样是罗曼帝国的世袭侯爵,大元帅,莱顿家族的族长!”
乔诺十分平静,仿佛说这话的人不是他,曾经身为黑道一方巨擎的他再清楚不过了,当一个人身处高位时,有些事就由不得自己了。就像霍林侯爵虽然如今在帝都炙手可热,荣耀至极了,但霍林·莱顿背负的不单单乔诺·莱顿父亲的身份,他更是罗曼帝国的侯爵,大元帅,莱顿家族族长。在那些面前,乔诺只是他的儿子而已。
伯恩斯诧异地看着自己面前这个才三岁的孩子,他没想到以乔诺这个年龄会想的如此透彻,如此清楚世家的生存准则——你依赖的也许不是你能真正依赖的,你认为简单的也许并不那么简单,你认为美好的不过是编织出来的美好梦境的泡沫罢了。若是一个成年人对他这么说,他或许不会惊讶,但他面前的乔诺不过是个三岁的孩子而已,难道这是侯爵大人家的特殊教育方式?这个想法还未成形就被伯恩斯自己扼杀,有哪家长辈会这么教孩子啊!
“为什么要这么说?”
“你不是冲着这个身份来的吗?同样你只需要知道我是霍林侯爵的儿子就够了。”
伯恩斯又一次震惊了,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孩子的问题。但更令他吃惊的是乔诺对什么都了然于心的淡然和平静的接受,那眼神是真的淡然,平静的接受。伯恩斯甚至可以想象,即使这个孩子无论受到什么殊荣或是不公的待遇,都会如此淡然,只因为他根本——不在乎!!!
一个三岁的孩子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和想法,伯恩斯开始为日后的教学而忧心。他拢了拢夹在腋窝的书,叹了口气。“你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你说的没错,若是你不是霍林侯爵大人的儿子,也许我们不会相遇••••••”
虽然他就站在乔诺面前,却总有种相隔两个世界的距离。即使乔诺的语气很和善,但伯恩斯就是有种自己被拒之千里的感觉,他走不进那个孩子的世界,不,也许谁也走不进那个孩子的世界,他无比明确的下着结论。
“但既然相遇了,就应该珍惜。”伯恩斯顿了一下,又道,“我是伯恩斯,你的启蒙老师。”
“乔诺·莱顿。”
伯恩斯以为不会得到回应时,突然听到了“乔诺·莱顿”这四个字。抬头看时入目的依旧是那双平静无波的浅碧色眸子,在说到“莱顿”这两个字眼时,平静的眸子终于有了一丝情绪,虽然那微小的情绪是转瞬即逝的讽刺,他可以肯定那是对莱顿这个家族的厌恶。伯恩斯不明白为何一个三岁的孩子会有这样的想法,居然丝毫不为身为莱顿家族的人而骄傲,但他肯定乔诺是个极其聪明而且主观意识特别强的孩子,也许别的孩子会发觉家族的束缚,却不会像乔诺一样发觉的这么早,这么反感。普通家庭同龄的孩子这时候应该正在享受童年吧,伯恩斯在心中暗叹,贵族子弟是没有童年的,不自知也许是种幸福,不知道也许还会沉溺在编织的梦境里,那孩子若是生在普通家族也许会得到他真正想要的吧。他要是没记错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