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半明半昧,裹着着春天泥土特有气息的风携来几片落英,飘在蓝湫羽的肩上。他慵懒地倚靠在凉亭的柱子上,偏头看着那枝随风而舞的柳枝,心里却想着那个人。
“湫羽……”明明只是一声轻唤,却牢牢地印在他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说起来,李睿轶这个男人,是个奇怪的人。当初他只是自己的一个陪读,第一次见面,自己就羞辱他,说他是个娘们样。不过也是在那一天,让自己第一次尝到打架败北的滋味。他蓝湫羽打架几时输过,能吃得了这份亏?输了,就再打!
“你!我可是皇子,你竟敢对我不敬!”
“呵,草民失礼,只是若我保留实力,在这作假,不是对殿下更大的不敬吗?”
既然打不过,那就耍心机。为此,李睿轶没少被自己捉弄的。不过这个人就是奇怪,照理说他应该比谁都讨厌自己的,却总是跟牛皮糖似的的甩都甩不掉。打架比自己厉害也就算了,读书也比自己好。那次先生出题考大家,蓝湫羽抓着纸,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也看不穿这题目的意思。在他忍受煎熬时,一个纸团落在他桌上,蓝湫羽看了眼李睿轶,那家伙微笑着朝自己眨了眨眼睛。蓝湫羽报以感激的微笑,迫不及待地拆开纸团,上面只写一个大字:“笨”。蓝湫羽眼角一抽,把纸重新团好黑着脸就朝李睿轶额上扔去。结果是,他被罚站了一节课。
可偏偏是这个人,推助自己登上现在的位置。
李睿轶,你究竟在打算着什么?朕讨厌让朕看不透的人,尤其是你!本以为他在图谋着什么,对他一直心有提防,但这人一直对自己百般忍让,甚至,有点宠溺,而他也成了自己最信任的人……
“皇上。”
一声轻唤,不似前几日那么温柔低沉,但马上让蓝湫羽拉回了注意力。
“你怎么来了?”
李睿轶一如既往地带着温和的笑,缓声道:“听闻皇上在此,属下便赶来了。”
对了,是自己要求他随时随地前来保护的。
蓝湫羽闷声走到李睿轶跟前,抬眼定定望着他,伸手抚上他的脸。李睿轶只是瞟了眼他的手,眼中的疑惑稍纵即逝,只剩下一池柔水。
“李睿轶,说实话,你在图谋着什么?”
“属下不明皇上所谓何意。”
“你知道的!”蓝湫羽有点气愤,他讨厌李睿轶这样不温不火的语气。
李睿轶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柔声道:“皇上当真不知李某所图是何吗?”
蓝湫羽一怔,他的心从来没有如此悸动过。那么多年过来了,他难道真的不明白吗?不是不明白,是不想明白……
“李睿轶,你,你知道朕……”蓝湫羽蹙着眉,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李睿轶。
李睿轶噗嗤一声笑出来,说道:“众多皇子中,只有皇上您天资最愚笨,戏耍起来才好玩啊。皇上?皇上你——呃!”
蓝湫羽那一拳扎扎实实地落在李睿轶脸上,他看着龇牙咧嘴揉着脸的李睿轶,怒道:“原来你一直都把朕当笨蛋耍!李睿轶,从今天起,你给朕去西关呆着,没有朕的旨令,你都不许回来!”
说完,他甩袖离去,却没有看到,那人原本清明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哀伤。
说你笨,你还真笨,这不马上上我李某人当了?不用这招,你会遣我去那么危险的西关吗……
“嗒嗒嗒……”
杨梓文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叹道:“皇上,您能别跺脚了吗?老臣这帐,都快算不好了。您能去别处转转吗?再者说,这人也是您派去的,这会儿着什么急啊。”
蓝湫羽一把揪住杨梓文的胡子,怒道:“朕能不急吗!那西关可是南炽重要关口,说什么也要保住。”
“合着您是担心西关,不是担心人啊。”
蓝湫羽撇了撇嘴,嗫嚅道:“朕自然也是担心人的。”
杨梓文呵呵一笑,便不再说别的。
西关,乃南炽西大门,一旦打开这个缺口,西厥便可长驱直入,西厥王不惜亲自带兵上阵,将士们个个Jing神振奋。反观南炽,若不是李睿轶坐阵,早就乱了。
“哈哈哈,这南炽莫不是男人死光了,竟派个女人来带兵。”赫兰哧一看到李睿轶就取笑他。
李睿轶倒也不生气,淡然道:“呵呵,好猖狂的西厥王,若是输了,可别哭着喊我娘啊。”
“哈哈哈!”南炽军内立时哄然大笑。
见取笑不成反被羞辱,赫兰哧也不再自讨没趣,号令一下,西厥骑兵踏尘而来。
“我说李将军,莫在抵抗了,随老子回去伺候老子如何?”
“你做梦。”
“哼,擒了你,我还要擒那皇帝小子!”
李睿轶脸色立时黑了下来,眼睛里少有的Yin狠之色。
嘉佑三年,西厥围攻西关,在将军李睿轶的抵抗下,西厥战败,赫兰哧,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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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兰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