琮政七年
极淡的香气飘渺的在屋里氤氲着,轩窗边,紫檀木的镜台上摆放着蓝色的发带,还有一方质地极好的墨玉和银线编的坠子……
看着镜中已经略见轮廓的脸,夏夫珩淡淡的收回了目光,即使对幼童的身体略有不满,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张脸确实出色,双眼狭长,鼻梁挺直,而那对薄唇,他生个与侧夫人……不,应该是王妃,他生的与王妃没有半点相似之处,曾听闻奉天王爷生了副好皮囊,想必他就遗传自他的父亲的吧。
身后传来轻巧的脚步声,他连忙拉住跳珠又要往他头上扎发带的手,“好了跳珠可别在往上加了,简单些便好。”
“今天可是世子去太书院读书的日子呢,奴婢怎么都要把世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才行。”夏夫珩站起身来,让撼玉为他固定腰间的佩饰,叹了口气,“原来跳珠嫌我模样生的不够好看…”还未说完,跳珠便急得脸都红了,“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怎么敢嫌弃世子呢,奴婢是……”
“行了,世子逗你呢,瞧你急的。”撼玉替夏夫珩整了衣袍,笑着拿出了帕子,不料却被夏夫珩伸手拿了去,只见他踮起脚拉跳珠坐下,拿着那方绣帕轻轻抹去跳珠脸上着急的泪水,轻声戏谑,“惹得美人垂泪,倒是夫珩错了。”
跳珠怔怔的坐在那儿,一时间也忘了掉眼泪,脸颊莫名绯红起来,心道主子小小年纪已如此了得,长大了更不知会变得怎么样,撼玉在一旁也暗叹这位主子实在厉害,虽才六岁稚龄,整个人举手投足莫不悠然有度,对手下的管束也赏罚分明,小小人儿一个,已招来侍女的爱宠照拂之心,只怕已有人怨自己为何早生了几年吧。
看看外间的天色,撼玉连忙提醒,“世子,时辰已经不早了。”夏夫珩点了点头,“不用叫人跟着了。”说完便走了出去。
跳珠和撼玉躬身相送,她们知道只要世子吩咐了,便只有照办。
世子经常与她们笑闹,却仍让她俩有种发自心底的敬畏,当他浅笑不语的望着你的时候,那种压迫感竟让人不知所措。
自世子满月太后说的那一袭话,世子最终由王妃抚养置一岁多便搬进了东宫,已在东宫住了四年有余。权妃的孩子,大皇子夏沐逸也在太后的要求下住在离东宫不远的澜水阁。
众人叹息,两位小主子几乎是被软禁,尽管吃穿用度一无所缺,但六岁之前不容踏出宫殿一步,直到上太书读书的这一日为止,这也不知是太后的宠爱还是变相挟持。
可他们不知道,这一命令实是太后有意为之。
夏夫珩百日开口,六月下床乱跑的时候,夏沐逸才咿呀学语,相比之下夏夫珩实在是太过与众不同。
夏夫珩从小不愿喝母ru,王妃无法,只得让人准备羊ru,米汤日夜温着,以至现在夏夫珩身子有些绵弱。
夏夫珩住进东宫,跳珠和撼玉自然跟随在身边,在他无聊的时候伴他读诵书上的内容,虽然此处语言与他前世的母语相似,但文字上却略有不同,若非身子太过幼小,他早就开始学写字了。
五年来,皇帝又纳了几个妃子,让他直叹身为帝王果然艳福不浅,又听人说德妃和娴妃分别生了一名皇子和公主,皇子名为沐君,公主名朝阳,都比他小一岁,却甚得皇上的欢心,跟东宫的两位比起来可谓天壤之别云云。
听着这些闲言碎语,夏夫珩摆弄着太后命人悄悄送来的各种名器巧件,玉石金玩,挑眉轻笑。他虽然没见过皇帝长什么样子,甚至连他生母扶摇王妃相见次数都寥寥无几。夏夫珩已发觉太后对他确是真的善待,吃穿用度方面似乎比皇子们的待遇更好,差不多皇子们得了什么好东西都会命人送来,若有他喜欢的便留着,不喜的再退回去。被人如此善待,他不禁真心开始信任他的这个皇nainai了。
这边夏夫珩才踏出东宫,就见不远处站着一群人,此处是通往太书院的路径,莫非也是往太书院去的?他心中思量着,不紧不慢的继续往前走。
只见一名同他差不多年岁的小丫头正站在那里流泪不止,周围的一群侍女侍卫一个个满脸紧张和为难。见他走来,一名侍卫警戒的向前一步,看他穿着不凡,却不知什么身份,以为是那个大臣将候家的小少爷,不由又踌躇起来,“这里是皇宫禁地,不得宣招…”
“夫珩。”淡然的说出自己的名字,他脚步不停,依旧朝前走去。
“珩世子?!”在场众人都愣住了,只在传闻中听说过的珩世子竟然就站在他们面前,虽说不被太后所喜,可论身份也是世子,于是连忙向他行礼。
“起来吧。”夏夫珩淡淡微笑,脸上浮现两个不大不小的酒窝,不打算多说,正经过那女童身旁,忽然被一只小手拉住了衣摆,“你就是那个被皇nainai讨厌的世子吗?你见到我,为何不行礼?”小丫头娇嫩的话音一落,周遭的宫女侍卫不由一阵尴尬,却见夏夫珩站定下来,双手抱拳微微弯腰,片刻直起身子淡淡朝她露出一个微笑,“你是朝阳?”
小丫头见了他的笑脸,呆呆的点了个头,眨着大眼,连哭都忘了,撅起小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