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差听着,终是叹了口气。
虽说,前事不提,可终究,还是忘不了,抹不去啊。
“先生,正殿到了,奴婢告退。”
傅差往里头走去,还是那熟悉的壁画,熟悉的梨木桌椅,桌子上太子顽劣用刀刻下的痕迹,也仍没有消退。
连国公手足无措的向前迎道,“先生光临寒舍,实在是蓬毕生辉。”
傅差挥了挥手,来的时候,从前,自己的手仍然是紧致的,带着读书人特有的老茧,现在,已经全都是皱纹了。
“不要这么说,我如今,不过是一介草民罢了。”说罢,提起茶盏鼻头翕动,毛尖清新的香味便钻入了喉咙,细细一品,甘中带苦,“想不到,时隔多年,你还记得我爱喝毛尖。”
连国公连忙说道,“当年的事情,都是太后一手造成的,根本与你无关……”
傅差连忙制止连国公往下说,“现在的局势,小心隔墙有耳,前太子已经死去了,往事如烟,我苟且一条小命,不过想找到牡丹当年怀的孩子罢了。”
“你还是不肯放弃吗?”连国公问道。
“那时候你和太子……唉。梨花和牡丹花期相同,可是,人命不同啊,毕竟是太子的血脉,这皇朝,总是需要正统的血ye去继承的。”傅差叹了口气,“前些日子看见一个孩子,白白嫩嫩地,那模子,倒颇像白梨,往我这里写了两封信,今日过来送信,顺便瞅瞅你们近景。”
说着,从内衬里拿出连朴写的那两封信。
连国公接过后,拆了没有署名的那一封,仅五个字,却让他放下了心。
虽说铠爷给他寄了信,但他心里总是有个疙瘩。
“说来,那孩子倒是挺有灵性的,好生培养,应该能为百姓造福一番。”
连国公苦笑一声,说道“先生我已经吩咐人收拾客房了,不如在这里留宿几日,叙叙旧情?”
“不了不了,我辗转经年,来往各国,已经老了,我的愿望,不知还能不能实现。”傅差叹了口气,“我的任务也达成了,先行离开了。”
“先生,我送你吧。”连国公连忙起身相送。
“罢了罢了,待我向白梨问声好。”说罢,背着手,慢悠悠地离开了。
知道那灰色的背影,消失在石径的尽头。
李惠璞用白绢捂着嘴巴,在丫鬟的搀扶下,从屏风后头走了出来。
“璞儿,你都……听到了?”连国公接过丫鬟搀扶的手,李惠璞顺势躺在了连国公的怀里,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你是怎么想的?”
“那个负心人,害了牡丹,我是断不会让那权位,束缚他一辈子的。”李惠璞轻声说道,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终究还是要告诉廷卿的。”
“牡丹随那负心人去的遗言,你忘了吗?”李惠璞盯着连国公的双眼,原本如黑曜石的瞳孔也被病痛折磨得苍白了些许,直愣愣的,连国公不由地撇开了眼睛。
“我记得,但是,还是应该让廷卿自己做决定的。”
“我们和许巍,已经瞒了他十六年了,也不差把那余生,也瞒了。”
“可这对许巍,不公平啊……”
“是啊,爱本来就不公平的……”李惠璞咳嗽了一声,用掩着嘴的白手绢擦了擦嘴,塞在了腰带上,越染越红……
作者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