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死。”
突然,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诡异的寂静裂开一道口子,传来一个声音,如晨曦的那一束光,突破浓重的黑暗带来心灵的救赎。男孩欣喜不已,慌忙伸手去握,指尖触到一片温暖……
梦醒了。
缕衣缓缓睁开眼,视线从模糊到清晰,再由清晰到模糊,往返几次,他终于可以看清。
耳边有呼啸的风声,江水的气息迎面扑鼻,他紧紧揽着男人的脖子,蜷缩在他温软的怀中,男人横抱着他,在茂密的树林中踏枝飞掠。
十五的满月格外明亮,透过枝桠间洒落的月光虽然零零星星,却也足够让人看清周围的景物。看着男人的侧面,在急速的飞掠中,视线显得有些模糊,但缕衣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可是,为什么?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昏迷让思绪停滞,断层了记忆,缕衣此刻感到茫然而惊诧。他紧紧地看着男人俊美不凡的侧脸,心中纵是几chao波澜起伏,面上却也难以及时反应。
这时,一直目不斜视的男人却突然转头看来。缕衣蓦然一惊,心脏的跳动瞬时加速。
还是那样一双眼,沉静如潭,深幽而明亮。漫天的繁星飞逝,短暂的灿烂,转瞬即过,握不住一丝半点的曾经存在的证据。彷如立于尘世之外,看尽人生百态悲欢离合后,却丝毫不受影响。
“你,怎么会在这里?”心间百转千回,缕衣还是在片刻惊愣后回神,问出心中想。
“不会死,所以你不必如此恐惧。”男人沉yin一会儿后,才用沉静不见任何感情的声音说道。
脑中霎时闪过梦中的残片——“不会死……”
缕衣有些错愕,那个将黑暗撕裂的声音,居然会是他。同样的,沉冷的声音有种难以触及的遥远感,但却异常得使人安心……
不会死,不管是谁,都不会死。
多么美好而奢侈的梦。明明知道不可能,但还是会忍不住期盼,就连梦都已灼上疯狂的炽烈。
谎言也好,他多么希望那个男人能在最后如此承诺他。
“我爱你,儿子……”
可是,你若已不在,又该拿什么爱?要如何去证明爱?
留下空洞的梦,让我独自一人去奢望……
目光在咫尺交融,缕衣执着地望进男人漆黑的眼,看着里面清晰的倒影,轻轻扬起唇瓣,他说:“我不怕。”
男人不语,深幽的目光静静地落在少年苍白的脸上。梦呓时残留的泪,在眼眸中镀上晶莹剔透的膜,透过那层膜再看那双眼,红到妖异,胜似绽放于皑皑白雪之中的那株血莲。
男人将视线移回前方,飞掠中身旁的树木急速倒退,来不及看清就已错过。
有一些很奇怪的感觉在心间若隐若现,不想看少年那样的笑……很刺眼。
见男人不再说话,缕衣也敛目不再多看。断裂的记忆已经恢复,他知道昏迷前发生的一切,但是,对于此刻这种完全脱离轨道的情况,他是茫然疑惑的。
犹豫片刻,他还是决定问问看。这样不清不楚,跟一个不是人的异类像逃命般飞驰在密林深处,若只凭自己猜想,难免会让人毛骨悚然。
“没想到你逃跑的速度倒是挺快。”然而,没等他开口,一个Yin测难辨男女的声音就咋空响起。
男人的飞驰顿足而止。缕衣在他的神情上看不出异样,却能凭借敏锐的神经感触他突然释放的杀虐之意,强烈的压迫感,如黑色的旋风,夹杂锋利的兵刃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令人不寒而栗。
缕衣心下惊奇,转头循声望去。
只见不远处的树干上站着一个白衣人,未经梳髻的黑发倾泻而下,铺散到脚踝处。密集的枝叶遮住月光,将她的脸隐在了黑夜下面。但看那婀娜娉婷的身姿,缕衣想,应该是个大美人没错。
像是为了印证缕衣的猜测般,突然那人身形一晃,跳跃到了另一根树干上。隐在黑暗中的脸在清明的月光中展露无遗,虽然惨白似雪,却也的确是沉鱼落雁之姿。很难想象,方才那尖锐刺耳的声音是出自此美丽的女人之口。
白衣黑发,在夜风中飞舞凌乱,女人玉身而立,颇有几分狂傲不羁的侠女风范。“说起来,你我也算同类,又何苦为了区区一个人类拔刀相向,自相残杀?”
闻言,缕衣不禁默默翻个白眼:好么,又是一个“同类”,他还真是个香饽饽。
“如果你此刻自动离去,我便饶你一命。”男人没有回答女人的问题,反倒用沉冷低黯的声音如是警告道。
女人听后,惨白的脸透出几分青色,好一个大言不惭的手下败将,她怒极反笑:“哈哈哈~~~公子,自信固然好,但总得适度,过了可就成了自负,一不小心白白丢了性命就不值当了。饶我一命吗?我倒是想看看你要如何取我性命。”话音刚落,女人的身影便瞬间消失无踪。
缕衣瞠目,盯着转眼间已经来到眼前的女人,那张惨白的脸还真是……瘆人啊。
眼看女人的魔爪袭来,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