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葬花yin》自指尖倾泻而出,纯熟的技艺,饱满的感情。台下渐渐寂静无声,莫华舆轻启檀口,圆润如珠清脆似玉石相激的声音缓缓响起。
花谢花飞飞满天,
红消香断有谁怜?
游丝软系飘春榭,
落絮轻沾扑绣帘。
一年三百六十日,
风刀霜剑严相逼。
明媚鲜妍能几时,
一朝漂泊难寻觅。
古琴声响起,幽幽的和着琵琶,如泣如诉。莫华舆转头看去,只见不知何时,墨莲坐到古琴边和着自己弹的曲子弹奏起来。两人相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曲调幽咽,歌声凄迷,坊中竟有不少舞姬歌伶落下泪来,坊中一时唯闻叹息抽噎之声。
花开易见落难寻,
阶前愁煞葬花人。
独倚花锄偷洒泪,
洒上空枝见血痕。
愿奴胁下生双翼,
随花飞到天尽头。
天尽头,
何处有香丘!
天尽头,
何处有香丘!
未若锦囊收艳骨,
一抔净土掩风流。
质本洁来还洁去,
强于污淖陷渠沟。
尔今死去侬收葬,
未卜侬身何日丧。
侬今葬花人笑痴,
他年葬侬知是谁?
天尽头,
何处有香丘!
天尽头,
何处有香丘!
试看春残花渐落,
便是红颜老死时。
一朝春尽红颜老,
花落人亡两不知!
最后一句如重击在人的心头,令听者心中唯余阵阵震颤久久不散。
一阵掌声打破了整个歌舞坊中凄凉压抑的气氛,众人这才回过神来,跟着鼓起掌来。
颜若离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素闻华舆才情,今日方才见识到,果然非同凡响。这曲好,词更妙,妙哉,妙哉!”
莫华舆谦虚道:“颜大哥过奖了。”
坊中离的近些的听到“华舆”二字便开始沸腾起来,有人近前来恭敬的问道:“莫非小公子就是楚国倍负盛名的莫华舆,莫公子?”
“如果楚国没有第二个人叫莫华舆的话,那我想说的就是我了,不过这‘盛名’二字实不敢当。”
那人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不只他坊中所有人也都是同样的表情。
那人道:“莫公子太谦虚了。”
周围也有人附和道:“是啊,莫公子太谦虚了。”
莫华舆对那些恭维的话也不多做理会,转而对墨莲道:“不知在下是否有幸与姑娘结为知音?”
墨莲从容的柔声道:“倒是小女子高攀了。”
莫华舆毫不掩饰眼中的欣赏道:“姑娘过谦了,冒昧的问一句,若得姑娘有时间可否与在下单独的做次长谈?”
“择日不如撞日,既得今日与公子相识,不如就今日如何?”
“求之不得。”
“那烦请公子移步,随小女子前往雅室一谈如何?”
莫华舆躬身微施一礼道:“那就劳烦姑娘带路了。”
他忽然想起自己不是一个人来的,转身对颜若离道:“颜大哥,这······”
颜若离只是摆摆手道:“佳人相约不可辜负,为兄还有些事要办,这就告辞了。”
正在这时,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慢着,这墨莲姑娘今儿已经被我重金包下了,怎么能接别的客人?”
这轻佻的语气听了让人忍不住的厌恶。来人年纪也不算大,也就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身材高大水蛇腰。一身艳俗的大花衣裳,那花是用金丝银线所绣,灯光下亮闪闪的耀的人眼花。莫华舆朝来人脸上看去,却对上了一对黑洞洞深不见底的大鼻孔。他本就高大,还总是抬着下巴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像莫华舆这样身材中等的人只能看到那一对外翻的大鼻孔。好恶心!莫华舆看了一眼就立刻将眼睛移开了,这人简直就是恶俗的形象代言人嘛!
倒是歌舞坊的老板先开口了,道:“这位公子,实在抱歉,既然墨莲姑娘要与这位莫公子长谈,您的钱我们不会收的。”
“什么,有钱你们也不赚?”
老板不慌不忙的道:“墨莲并没有卖身在我们这里,所以是否接待贵客,接待哪位贵客都是由她自己做主。”
“连我也敢不接待?你们知道我是谁吗,连你们秦国的大王也得对我礼遇三分,你们竟然敢拒绝我?”
莫华舆倒是来了兴趣,如此自大的草包会是何人?便问道:“那敢问这位用鼻孔瞪人的老兄是何许人也,也好让我们这些没见识的人开开眼界。”
那位气的狠狠瞪着他。
一旁的颜若离却突然虚咳一声说话了:“呃,这不是齐国使臣李伯年李大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