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夜色斑斑驳驳,入夜之后秋意更胜了,福伯赶着马车踏着月色缓缓前进着,晚上路途不清,便没有像白天一样急着赶路。
马车里的青崖,双手环胸,靠着车壁,抱着随身的配剑闭着眼睛休息。
季子央掀起了马车里的窗帘,微微抬头,天空中皎洁的月亮已经高高挂起,投落在地上的蒙蒙月光让人漆黑的夜里也能看到周围大致的景色。
微凉的夜披着点点闪烁的星光也让人不再觉得冷清了,可季子央的心里的某个角落依旧觉得空落落的,两世为人,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家应该在哪里,那个所谓有父亲的在的地方,从来没有让他感觉过家的温暖,居住在凤城的院落也仅仅只是一个院落而已。
可是现在哪怕连一个小小的可以让他在那一片天地中感觉到自由的院落也要失去了,飘零的落叶尚且还有归根,那他的归根在哪里?
微风拂面,更是凉到了心理,一行幽幽清泪顺着脸颊缓缓滑下,无声的滴落在衣袍上,晕开了淡色的水渍。
轻轻的用衣袖拂去眼角的泪水,重新让自己显得不在那么悲伤,马车也缓缓的停止了前行,停在路边一个大树的后面,不一会马车外便想起了福伯均匀的鼾声。
季子央搂了搂自己的衣服,紧紧的靠着马车壁,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样子就好像缩成了一团,原本身体就比较显得略瘦,这么一看更显得像个小孩子了,没一会,呼吸便开始均匀,沉沉的睡去了。
因为车帘缝隙照进的朦胧月光,马车里并不是显得那么漆黑,青崖缓缓睁开眼,依旧可以清晰的看到季子央沉睡的容颜,也看到了他脸上淡淡的泪痕,眼里带着明显的心疼。
青崖把自己的佩剑放在一边,轻的都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然后解下了自己的外袍披在了他身上,青崖身材健壮,他的外袍披在季子央缩成一团的身子上刚好包裹住了整个身体。
等季子央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是大亮,马车里只有他一人,顺势动了动自己发麻的手脚,青崖的外袍便从身上滑落,季子央一看便知道是谁的,看着滑落的衣服,犹豫了一会才捡起它走出了马车。
马车外福伯正在给马喂草,而青崖则靠着马车一口一口的啃着手里的吃了一半的馒头,身边微风轻启衣袍,一个白影一闪,季子央便站在了青崖的面前,一身白衣,绸缎般的黑发披肩,就好像独自傲立的白梅,让人不敢忽视。
季子央把外袍睇了过去,说道:“穿上吧,别着凉了。”
青崖眼里带了一点点惊讶,以前他所知道的这个三皇子,可从来不愿意跟他多说话,多看他一眼,更别说提醒他别着凉,眼里闪过一抹喜色,却不曾让人发觉。
三人各自吃了一点东西后,又开始继续赶路。
出了凤城后一路往南,去天都城起码也要半个月的时间,如果中途休息停顿更会多耽误几天。
不过季子央三人倒是不急,去天都城是必经的,这天下第一会也是顺道瞧瞧,凑个热闹,况且在客栈时便听其他人提起,这天下第一会也要举行好几天了。
马车不急不缓的向前行走着,走了一个多时辰,这条路还算是平坦,难得有些坑坑洼洼颠簸的地方。
没过一会儿,马车身后不远处便响起了轰隆隆的声音,福伯提着脑袋向后看去,只见马车的远处烟尘滚滚,待到声音越来越近,才看清楚是十几匹疾驰的马儿向着他们的马车踏蹄而来。福伯正惊慌之间,马车内季子央的声音传来:“福伯,快快让道,把车赶到一旁。”
福伯应声点头,看着十几匹铁蹄翻飞的马儿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赶紧把车赶至边上,十几匹马儿迅速的从马车旁奔过,卷起的烟尘呛的人睁不开眼。
福伯转身朝车里探去,松了一口气,朝着车里说道:“老奴还以为是慕容将军的人追来了呢。”
季子央闻言,回道:“那骑在马上首当其冲的方脸大汉,我曾在客栈里看过,想必是去参加这天下第一会的,这一路上我们怕是会遇到很多慕名而去的人了。”
福伯点了点头:“公子说的极是。”转头看到马车中的青崖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刚是放下了心,继续赶路。
不出季子央所料,这一路上,急着赶路的人也有,和他们一样驾着马车缓缓前行只为凑热闹的也有,这一路是不会寂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