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圣上正前往这边……”挥手让来此汇报的小公公离开,袁公公立即猫着腰,凑到太后耳边小声地禀告着。
“果真还是来了。”微微睁开双目,坐直腰身,抬手接过宫女递上的茶水,轻捻杯盖,随意地喝了一口。
“圣上驾到。”一道道通报声接连传来,一抹金黄身影在此起彼伏的传呼声的簇拥下慢慢出现。
“儿臣给母后请安。”微行了下礼,手略抬,让殿内的宫女太监们起身。
“皇儿无须多礼。”慈祥的目光注视着越显一代帝王气质的龙澈,心中溢满欣慰。
“朕要同母后单独聊会,你们先退下。”迎着那慈爱和蔼的目光,龙澈侧过头轻轻吩咐道,淡淡地看着迅速关门离去的宫女太监们。
“澈儿,这么匆忙找母后可有要事?”目光盯着一身龙袍的龙澈,心下顿时了然,神色也跟着一片黯然。在他的心中,那个人就那么重要吗?
“母后今天召见上官璃了?”竟已开了话头,他也不打算再绕圈子,索性开门见山。
“圣上的消息倒挺灵的。”虽已知道他此行目的,太后的心难免还是微微颤了颤,分不清是心酸还是其他的感觉慢慢涌现。
“母后见他所谓何事?”依璃的个性,从他口中断问不出什么究竟,所以他选择问母后,一来可断定心中所想,二来又可阻止母后越发过分的行为。
“上官大人病体刚愈,哀家不过是略表关心而已。”望了眼面色凝重的龙澈,太后接着又加上一句补充道:“不过是闲话家常罢了,皇儿还有什么疑问么?”
“但愿如此。”漆黑的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犹豫,随后双手负于身后,转身欲离开。
“澈儿——”不由得低唤出声,太后本是闪着Jing明的目光中掺进了丝丝痛楚,望着已停顿的身影,语带颤音问道:“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为何还是放不下呢?”
“难道母后您就能放得下?”眸中带着冷冷的光,轻轻扫过因他的话而脸色苍白的太后。
“不!……至少我已经在努力了,为此我一直吃斋念佛,就盼……”急切地出声否决,随即露出一抹苦笑,神情凄凉无比。
“吃斋念佛?有用吗?”冷笑出声,越渐深邃的眸子定定地望着太后,唇边露出冷酷的残忍笑意:“那只是活着的人借此寻得心灵上的解脱罢了,而死去的人却永远都不可能活过来。”
“你果然还恨着我!”手不自觉地揪紧衣襟,眸中渐渐蒙上雾气,看不出年龄的容颜顿时恍惚老了不少。
“恨?没错,那时的我确实恨过你,也恨父皇,但后来我却发现,这样的恨使人累极,也很无用。”闭上眼,像是要斩断带给心中无比压抑的过去,之后再次睁开的眼中已多了份透彻的醒悟。
“竟然这样,为何仍要那么执着?已经是那么多年的事了……”声嘶力竭的喊道,话虽是对着龙澈所说,却又像是在自问般,神情疲惫,语调悲凉地续道:“难道你就不能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吗?”
“忘得了吗?”淡淡地长吁一口气,像是回忆,又像是在叙述一件与他无关的故事般,语气平缓地叙道:“对于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亲生母亲含冤受辱,被活活仗死在自己的面前,而与她亲如姐妹的人却只是面露惊恐地看着她为自己受罚,连半句话都不敢说。”顿了顿,目光渐渐变得清冷,像是没发觉太后越来越惨白的脸色,继续道:“连平日最疼爱男孩的父皇也只是软弱地抱着爱妃的冰冷尸体默默流泪。”
龙澈的表情依旧平静,只是那黑色的眼瞳越渐紧缩,片刻间又慢慢恢复正常,闪烁着光泽的唇瓣再次吐出令太后为之崩溃的话。“你可知道,被人抓住而无法动弹,只能望着皓白的雪地在片刻间浸满格外醒目的刺眼红色,那种无力的恐惧感与强烈的恨意,交织在一起的感觉是什么呢?”
“够了——别再说了!”太后神色哀凄,目光散乱,身躯微颤地掩面痛哭道:“怎么可能忘记……我也想过要承担一切,可我害怕啊!……身为一个小小的妃嫔,除了自保……我还能做什么?”泪水不断地从脸庞滑落,环抱着双臂的指甲深陷皮rou中却恍然不知,眼神痴迷地念叨着:“这就是我的报应吗?永远要活在愧疚不安的心灵谴责中……”
“好些了吗?”身形微弯,手拿绢巾,动作轻柔地为太后细心擦拭脸上的泪水,龙澈依旧语气淡然,眼中却多了层关切。
“你肯原谅我了?”面对龙澈的体贴关怀,太后泪眼婆娑的脸上乍现一丝惊喜,双手急切地抓住他的双臂。
“……我也希望……”别开脸,拒绝看那期盼的眼神,摇首起身,目光透过窗口望入漆黑的夜空,缓缓叹道:“可那一幕画面仍未从脑中消逝。”
“就算你不肯原谅我,那至少对逸儿……”绝望之感爬满眼瞳,像是溺水时抓到浮木般,太后急切地问道。
“……逸……他永远都是我的好弟弟。”童年时光的欢乐岁月仿佛又浮现在脑中,龙澈的脸上渐渐洋溢起温暖如初阳的笑容,片刻间又像是突然忆起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