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澈,是朕之名,在登上帝位后,陡然间变成宫中的忌讳,即便是亲人,也变得疏远起来,不再呼唤这个名,后来,连我自己,也渐渐淡忘了这个原本属于我的名字。我知道,这是当上帝王的代价,终其一生的寂寞,将永远伴随其身。
每当情绪低落时,我却越发忆起小时候,那段温馨甜蜜的日子,犹记得,母妃最爱做的事,便是抚着我的头,一边轻唤我的小名——澈儿。
父皇很爱母妃,即使母妃只是一名出身卑微的妃嫔,自我出生后,父皇对母妃更是宠爱倍增,此事传入膝下无子嗣的皇后娘娘耳里,难免令她怀恨在心。
果然,在我五岁那年,那场Yin谋巧合得天衣无缝,母妃与情郎幽会,就这么刚好被游园中的太后与皇后娘娘逮个正着,男子畏罪自杀,独留母妃一人百口莫辩,闻讯赶来的我攥紧拳头,看向被宫女太监们簇拥着的太后,瞪着那个嘴角勾出冷酷恨意的皇后,在她们不远处,那名身着侍卫服的陌生男子倒在地上,鲜血源源不断地从他脖颈处流淌出来,迅速将身下白雪染红,而母妃,被两名太监制住双手押跪在地。
心头一热,我愤然冲了上去,却被旁侧的人拉住,恼怒看去,不由怔愣了下,我认得她,她与母妃情如姐妹,在尔虞我诈的宫中,两人间的深厚情谊更显难能可贵。
我焦急地扯着她衣袖,希望她出面帮母妃作证,或许她能帮母妃洗脱嫌疑,可她却只是咬着唇,不发一语,死命抱紧我,刹那间,心凉了半截,我彻底懂了,现下唯有父皇,父皇如此宠爱母妃,又那么疼我,一定会救母妃。
不久,父皇也匆匆赶至,听了皇后娘娘一番添油加醋的解说后,只是看了眼母妃,沉着脸命人将母妃暂时关押,不料父皇有意袒护的行为,却引得皇后娘娘醋意更甚,当场哭诉不休,太后更是冷下脸,处置权最终落回太后手中,当着父皇的面,命人杖责母妃。
我顿时急了,张口咬了抱住我的手,趁机挣脱后,呼喊着朝母妃跑去。
不可以,谁都不许伤害我的母妃,她的身体如此羸弱,怎么可能经得住杖刑。
一名太监抓住了我,我不加理会,只顾挣扎着,踢打着,叫嚷着,只求能上前一步,阻止那厚重的板子落在母妃身上。
母妃回眸看了我一眼,和平常一样温柔,目光却很深很沉,过了一会,她垂下头,两鬓散落的发丝遮住了她的脸,模糊了她此刻的表情。
“不要——”我大声嘶喊着,挣扎地更激烈,抓我的人又增加了一个。
泪眼朦胧中,是厚重的板子一下接一下落在母妃身上,沉重的拍击声,伴随着疑似咬牙隐忍的痛苦闷哼,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白裙染红,杖下之人再也受不住昏厥时,一道明黄身影终于飞扑上前,喝止了执刑的侍卫,轻抱起奄奄一息的母妃,悲痛欲绝地呼唤着。
心一颤,一股不安从心底腾起,我呆呆地看着躺在父皇怀里,没有丝毫动静的母妃,目光定在皓白雪地上那一片触目惊心的鲜红色,身体一时虚脱,无力跪倒在地。
“母妃——”战栗着,我拼尽最后一丝气力,从嗓子里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悲鸣。
皇家里容不得一丁点丑事,关于母妃的冤死,碍于颜面,只对外宣称病逝,皇后娘娘不知是听了谁的建议,征得太后与父皇的同意,将我过继了去,从此,我努力克制着滔天恨意,违心喊着这个陷害我母妃的凶手为母后,每天小心翼翼生活着,唯恐步上母妃的下场。
慢慢的,我越加深刻体会到,处在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里,必须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与聪慧过人的谋略,否则就只有任人欺压至死的命运,宫里时常上演着无休无止的明争暗斗与勾心斗角,我冷眼旁观,不露锋芒,耐心等待着复仇的时机,准备迎接那一刻的到来。
终于,那女人因妒意太强,又欲再次陷害新受宠妃嫔时,我偷偷做了手脚,如我所料,计谋遭识破后,父皇大怒,当即废除她皇后封号,打入冷宫,我冷漠地看着那女人从一开始声嘶力竭地大闹,最终哭喊着向父皇讨饶,甚至向我求救的模样,心中无比畅快,冷笑着目送她被侍卫拖了下去。
也许,直到她死的那一刻,都不知道是我从中作的梗。
唯一出乎我意料的是,坐上皇后之位的那名幸运妃子,竟是与母妃姐妹相称,那个胆小怕事的女人。理所当然,我又过继给了她,不同于之前提心吊胆的日子,她对我非常好,好到旁人都难免有了错觉,连逸都觉得,我比他更像她的亲生儿子。
只有我知道,她对我的好,只是在弥补,那是出于对母妃的愧疚,还有对我的亏欠,若说我一点都不怨恨她,那是不可能的,如果那时她肯站出来,拼死为母妃作证,母妃就不至于含冤而死,可这些年来,她一直待我很好,就连我生病,都不分昼夜地亲自照顾我,这点点滴滴的感情,慢慢积累起来,我牢牢铭记,却滋生出更多矛盾想法,无时无刻纠结着我的心,每当我动了原谅她的念头,脑中却又浮现起母妃死去的画面,清晰到犹如重现眼前。
七岁那年,父皇领来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