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前几天,村民彻底忙开了。家家户户赶着去镇上采办过年的食物、衣裳,爱俏的姑娘买了上好的胭脂水粉,嫂婶们灵巧的双手剪出大红的喜字,男人们组成了舞龙队,孩童嬉闹成一团,灯火闪烁明亮如繁星,鼓声锣声响了整夜。这厢里肖寒帮着赵汉子在门前挂起鞭炮,只等着新年一到万家齐响。那厢里秦玉写对联椽笔不停累到手软。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新年的早晨,村里的赵秀才召集全村老少去祭拜宗庙。庙里供奉的不是土地山神,不是谁家先祖,更不是孔夫子关老爷,乃是本村的创始人,没有这人就没有毛岭村,更奇的是庙堂上供得竟是个无字排位,后世的子孙无一人知道那位祖先姓甚名谁,从他们懂事时就只是按照村里的规矩年年祭拜。
黄昏时分胡吃海来的男人们早就醉的东倒西歪还不打算散了酒宴。屋里酒气冲天,肖寒好不容易掰开赵汉子的手得以出来喘口气,晚间寒风吹面头脑一激灵顿时清醒起来,正打算离开就看到他的小徒弟赵生慌慌张张地跑来,一见他就扑到他怀里喊道“师傅——”,声音里竟有哭音,肖寒一惊捧起他的头,就看到小少年俩眼早就红肿像核桃,心里不禁一沉,“怎么回事?!”
“是,是李行,他掉到洞里了,那个洞好,好深,连先生也,也出不来了,呜呜呜……”赵生一把鼻涕一把泪,说得无头无尾,断断续续!
里面的赵汉子听到了赵生的声音,敲着筷子咋呼道:“儿子,什么事啊——”
赵生往肖寒怀里一缩,攥紧肖寒的衣袖急道:“别让俺爹知,知道,他不让俺去后山!”
肖寒安抚他拍拍他的背,转头对屋里的赵汉子高声道:“赵大哥,没事,赵生有好东西给我看,你们喝吧,我先走了!”
赵汉子他们各个头昏眼晕着,人都走了,才后知后觉的喊两声“喂——,肖大夫再喝几杯啊!”
冬天的后山是灰白色,光秃的树荒芜的草冻裂的土地,看似平静毫无生机,也许在深处有饿红眼的豺狼正伺机而动。
肖寒跟着赵生左拐右转,爬上钻下,手中的火把于风中明灭不定。越走心越沉,眉毛拧成川。不知走了多久才找到了嶙峋怪石间的深洞。洞前的其他孩子看到大人来了,一个个害怕地扑向肖寒。肖寒悬起的心总算放下。这群孩子竟在后山玩起捉迷藏,还跑得这么深,倘使遇到出入的猛兽早被撕碎咬烂吞入腹中了。若是在春夏之日,树木茂密,想来他们也找不到这么隐蔽的地方。
“师傅,李行就在洞里,先生为了救他也到洞里去了!”赵生本来干涸的眼睛又泛泪光。
洞有井口大小,一圈围有怪石,肖寒趴头往里一探,黑黢黢一片完全看不清,不知有多深。
。
“你们先生下去了?”
“嗯,顺着绳子下去的,俺们等了好久也没见先生上来,喊他也没有应声……”赵生抽抽鼻子,越想越难受,虽然提议去后山的是李行,可自己当时为何不坚决阻止呢?!现在还拖累了先生!
秦玉比肖寒先来一步拿着绳子救人。绳子还算结实,一端绑在石头上,伸到洞里的一端没有重量,肖寒把把它拉上来,绳头明显的磨损显是中间断了,这么长的绳子竟是还没到洞底吗?。现在他有两个担心,天马上要黑了,这群孩子留在这里太过危险,还有洞里的人,出不来倒是小事,呆久点儿也没关系,就怕那洞是什么野兽的巢xue,人还没救出就先一命呜呼了!
思量再三,肖寒命令上面的孩子即刻回去,自己下到洞里。
“好,师傅,俺们回去再叫其他大人来帮忙!”早就该多叫些人,自己居然因为害怕就只敢告诉师傅,赵生狠狠砸着自己的榆木脑袋。
“不要……不要再叫别人,如果明天我们还没回去,你再叫人来!”夜里上山太危险,这个地方又难找,关键是洞里的情形未知,肖寒怕村人来了也帮不上多少忙。
赵生扁扁嘴,郑重点头:“嗯,俺听师傅的!”即使心里担心得要死也只能带着一群孩子迅速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