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凉亭中静坐着一道淡白色的身影,娟绣着竹叶花纹的衣诀垂落在地上。如瀑的墨发披散在肩后,一支镂空雕花素簪轻挑起一缕秀发,朴素而淡雅。
白皙的面容异常绝美,Jing致的黛眉间若有一丝淡淡的Yin郁,微薄的唇间一点丹红,更增添了一份Yin柔之美。微高的衣领掩住了纤细的锁骨,肌肤胜雪似不染一丝杂尘。
一旁的侍女走上前微微俯身,倒了一杯温茶,淡淡的清香飘散而出,若与花草的芬芳融为了一体。
书墨微抬衣袖,纤长的葱指握住茶杯轻抿了一口。
远处崎岖的小路中匆匆跑过一道消瘦的身影,步伐似有些凌乱,险些跌倒在地。
书墨凝神望着远处的景色,若未察觉到身侧之人。
“公子,陈大人来了。”侍女低头轻声道。
“我知道,你下去吧。”书墨微抬了抬衣袖。
侍女面上有些犹豫,她看着书墨冰冷的双眸,转身走出了凉亭外。
景诚抬脚迈上微高的台阶,他看着面前之人披头散发略施脂粉,异常惊艳的容颜,与当年陪伴在他身侧之人相去甚远,心间猛然一凉,步伐不禁慢了半拍。
“陈大人小心。”书墨伸手扶住了景诚的手臂。
“书墨。”景诚抬手拥住书墨的衣袖,苍白的面容略有些激动。他微张双唇,然看着书墨面上虚假的笑容却不知该说什么。
“林书墨故去两年,尸骨早就寒了,怎可能站在您面前,我不过是一个青楼琴师罢了。”书墨用力放下衣袖,清澈的声音若泉水击石悦耳动听。
“对不起,是我的错。”景诚的身体似无力的重重靠在一旁的红柱上,双眼溢满伤痛,眼底隐隐有一丝shi润。
“陈大人没有错,若说错也算是草民刚刚怠慢了大人。”书墨侧身避开景诚苍白痛苦的面容,平静的心间却有一丝刺痛。他曾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然两年后再次见到深深爱过的人仍是伤痛不已。
景诚抬头看着远处高挑的身影,似距他咫尺而他却终无法走近书墨。曾经他多次想,若当年自己早一些醒悟,离开朝堂陪伴在书墨身侧又该多好,而书墨亦能时时听见情儿的欢笑声,不似如现在一般寄人篱下日日强颜欢笑。
“当年看到你冰冷的躺在地上时,我才看到了心底对你的爱,可是已经太迟了,我甚至恨不得去替你偿命,换你一世平安。”景诚缓缓起身伸手拥住了书墨,然他却苟活到了今日,景诚很庆幸他没有离开,否则他再见不到心爱之人,更无法偿还他犯下的罪过。
书墨抬手抚上景诚微冷的指尖,缓缓从袖边拂开,他早就已经知道景诚未曾将他放在心上了,然他不甘心,他宁愿以自己的性命做赌注,可他未曾想景诚这般绝情。
“陈大人,请坐。”书墨扶着景诚坐在一旁,冷声道。“大人从府中赶来看我,自是我的幸事。我小奏一曲或许能舒缓大人心中的烦闷。”
书墨转身坐在书桌旁,纤纤玉指轻抚上琴弦,悠扬的乐音异常哀婉。
“书墨,不要弹了。”景诚看着书墨如献艺的小倌一般,痛苦的大声道。
书墨微张丹唇,轻唱着小曲,清雅的声音颇有一丝别样的韵味。
景诚用力将桌上的琴推在地上,古朴的琴身摔得支离破碎。书墨身为林氏家主受万人敬仰,又怎能卑微的以弹唱取悦他人。
“大人不喜便罢,岂能摔碎了我的琴。”书墨蹙紧秀眉,面上若覆了一层寒冰。
“我知道你恨我绝情,当年不曾顾及你的性命,我不求你能原谅我,只求你跟我回府好吗,无论你怎样待我,我都心甘情愿。”景诚用力握住玉石桌面,尖锐的碎片刺破了掌心,一丝鲜血顺着白皙的手掌缓缓淌下,然微微的刺痛去掩不住他心间的剧痛。
景诚不知这几年中书墨是怎样过的,在程府中被迫取悦高官又忍受了多少委屈,他只恨自己未有早日看到书墨的身影,让书墨饱受了寄人篱下之苦。
“大人以为我是什么了,是那些卖身的小倌吗,凭你的一句之言就能随你回府。”书墨冷冷看着景诚眼角的一丝泪痕。他与景诚已经不可能了,曾经他执迷不悟,痴痴的以为可以陪在景诚身边一生,如今他已饱尝了苦果。
“书墨你误会了,我并不是此意,我只是担心你在程府会受委屈。”景诚尽力摇着头,程山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又岂会好好待书墨。
“程大人待我很好,当年程大人救下我对我有如再造之恩,我甘愿留在程府,无论陈大人出多少银两,我都绝不会离开一步。”书墨看着站在远处的侍女,嘴角稍稍勾起一丝冰冷的笑容,程山此举恐怕仅是为了吊景诚的胃口吧,但景诚一世追究功名利禄又岂会为了他付出一切。
“书墨,我求你了好吗?”景诚微屈双膝跪在膝上,双手拥住书墨的裤脚,“只要你答应随我离开,无论你如何我都答应你。”
“我知道你不喜京中的纷乱嘈杂,我们可以在乡下买一处宅子,过几日待我向皇上辞去官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