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白霜最先反应过来,转身追了出去。等跑到了一楼,为时已晚。旋身四顾,已找不到凤冉的半点影子,连那大冰块也不见踪影。“切,真不够意思。”追去了也不带下他。等回去了一定要缠着小冉她爹学轻功。
二楼的少年给台上的红姨打了个眼神,转身离开了厢房。
白霜跳到台上,扯住正在善后的红姨的衣袖,问道:“他们人呢?快带我去!”
“去三月居住的小阁了,我命人带你过去。”红姨招来了一个小斯,命他带白霜去杨春阁。
剩余厅内的众人,也都陆续从这出人意料的发展中回过神来。有的尽兴而去,偶尔还与同行人讨论今晚发生之事;有的则继续留下点了中意的怜人各自风花雪月去了。
三月牵着凤冉的手走在通往杨春阁的小径上,察觉到身边女孩的紧张,不由微微一笑:“我没生气。”
“真的么?”
“嗯。”
“可你说的那些话……”让人很介意……
“都是事实。”
“啊?”
“不是么?”身为花魁之首又如何,不过只是供人消遣的玩物罢了。
“……”
两人沉默了。
凤冉甚少与人接触,不善表达,扭捏了半天,终于挤出三个字,“你——很好——”。比那些道貌岸然的人好上千倍万倍。
“呵呵,”三月轻笑出声,似是在自嘲:“你又了解我多少。”
“你的琴声——很美,就像你的心。”
“我的心?在这污浊不堪的风月之所打混,哪还有心。”三月笑得更大声了,像是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你有。”玉指往三月心口一点,“这里。”
“这只是装饰罢了。”
“不,在跳。”凤冉捧起三月的右手,紧贴着心口,让他感受自己的心跳。
三月静静凝视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小女孩,良久,轻笑一声,“你还真有趣。”
凤冉看他终于露出真心的笑容,也跟着微笑起来,“这样笑,才好看。”
三月沉醉于凤冉那昙花一现的绝世浅笑,赞叹道:“哪及你万分之一。”
凤冉不语,就这样安静的随他站在小径上。
春满院是占地很大的庭院,分前院和后院。后院又分很多雅阁供院内的红牌、花魁居住。与前院的热闹相比后院就显得静宜许多。
三月重新牵起凤冉的手,穿过一座假山,再走没一段路,便到了杨春阁内。
院内有一小型荷花池,六月已至荷花的花期。三月指了指池边的小亭,道:“今夜月色迷人,不如我们先到那边的小亭欣赏下美景如何?”
这月亮他每天晚上都看,也没见长出花来。可凤冉不忍心拒绝他的要求,点头应道:“好。”
直至到了亭内,三月才松开牵着凤冉的手。
望着那看了九年时光,散发着淡黄光晕的圆月,凤冉不免感叹:“这月亮圆了又缺,缺了又圆。反反复复真是无常。”
“再无常,每月也总有那么一天会圆满。可人呢?”或许只有将死之人才知道他们这一生究竟圆过几次吧。
“圆满过又如何?也就那短暂的一晚,第二日便又变得残缺不堪。”若是得到之后的结果是失去,那他宁愿从未得到过。这样自己受的伤害才不会那么深。
“至少它体会过圆满的感觉,所以它拼命的转动,日夜交替,只为再次寻找得偿所愿时的感觉。”
“只能出现在夜里的月亮,即使再美再柔和,又有几人愿意驻足欣赏。”他的人生只有无尽的黑夜和寂寥。
“不顾他人眼光,独自绽放光华,这也是明月之所以吸引人之处。正因如此才有这么多人对它趋之若鹜。”三月不明白,为何这小女孩有着如此深刻的愁思,可以借着月亮感叹的人生事事无常。她到底经历过什么?
“是么?今夜的月亮正是最圆满的时刻,可是我怎么看怎么觉得它很忧伤呢?”淡淡的光晕,柔柔地播散开来,似在诉说着无人知晓的哀愁。
“因为它知道看它的人很忧伤,所以它也忧伤起来。”
“那你呢?”凤冉转而望向三月,“在你眼里,这月亮是在哭还是笑?”
三月抬头望月,装作很认真的看了会,才道:“它在笑呢!”
“哪一种笑?”
“嗯?”三月没明白她的意思。
“是那种只牵动嘴巴难看的笑,还是刚才那个好看的笑。”
“后者,为今晚能遇见你而高兴。”三月抚摸了下凤冉丝绸般的发丝,望着他的月光柔和如月华。
“或许有一天,你会后悔遇见我……”凤冉避开三月的目光,望向满池花苞紧闭的荷花。
“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两人的声音自始至终都是浅浅淡淡的,没有一丝起伏,似乎只是在谈论今晚的天气如何。
舒凉的夏风逗弄着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