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蜀中回到长安,顿时觉得日子平静了下来,可惜,好日子还没过多久……
“徐云鉴,你可知罪?”某日,迦音国师派人带子非去了神殿,肃然问道。
“不知。”子非确实茫然,这些日子他行事依旧,并无过失。
“十四日晚你于闭城之时擅自翻越城墙入城,这难道不是罪?”迦音负手而立,淡淡地问。
子非猛地记起,那晚自己一时情急,竟然触犯了大业术师律令中不可于闭城之时擅自利用术法出入帝都这一条。
“按照律令应该如何处置?”迦音反问。
“下狱七日,若有官职停俸一月。”子非回答。
“那好,明日起去昭狱思过七日吧。”迦音语罢,缓缓步上了宫殿长阶,又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原本我并没有罚你的意思,但是转念一想,你身为下一任国师继承人之一,更应该严格遵守术师的律令,你好自为之。”
迦音的意思已经十分明了了,他是将子非当做下一任国师培养,至于子非能否做到,则全看他自己。
只可惜,迦音的这份情他是不打算领了。他只想要现在这样平静安宁的生活。无上天道太过虚无,功名利禄终究是一抔黄土,刻意追求这些反而会落入贪欲的魔道之中,那时只怕他也会落到鬼太子那样的结局。即使得到了清冥君赠予他的灵力,他仍然只是接近迦音和沉昙的水平罢了,若是要和清冥君匹敌,那无疑是痴人说梦。
没想到迦音竟然也是涅槃的人,如果涅槃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这么强横的实力那真是太可怕了,想起鬼太子的千鬼之阵,子非仍旧心有余悸。
片刻之间,迦音修长而寥落的背影已经消失在国师殿的层层白色帷幔之间,如同重重白雾中凋零的白色莲花。
迦音国师终究也是寂寞的吧,等待了千年万年,他等的那个人却终究没有回来。
子非转身,大步离开了国师殿。
绿树葱茏,正是夏意正浓。
“回来了?”子苍坐在院子的小水潭上的木桥栏杆上,含笑问子非。
“嗯。”子非点点头。
“国师大人找你有什么事?”子苍偏过脑袋好奇地问。
“下狱思过。”子非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子苍傻了,连晃着的白嫩嫩的脚丫也忘了继续晃下去。一时间两人大眼对小眼。额,说起来还是子苍的杏眼比较大,子非细长的凤目微挑,似乎睁不到太大的样子……(好萌子非大人的凤眼~~~~~~)
“七日而已,不必担心。”子非走上木桥,站到子苍身后顺手帮他理了理披散的长发。
“为什么要罚你?”子苍难以置信地喃喃。
“我触犯了大业术师律令。自然是要罚的。”子非淡然道。
“怎么触犯了?是不是因为我?我找迦音理论去。”子苍柳眉倒竖,不依不饶。
“别去,若是去了只怕你也少不了在昭狱待几天,别忘了你在冥界用了禁咒,他已经是看在清冥君的份上不予追究了。”子非皱着眉,倒是忘了问他了,他怎么会认识那个清冥君,实力如此深不可测的人,恐怕当世已经没有对手了吧,终于忍不住还是问了,“清冥君是谁?”
子苍一下子停止了挣扎,垂头不语。
“算了,当我没问。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告诉我。”子非揽他入怀,轻声说道,似是安慰。
子苍依旧不语,却还是抱住了子非。
有些事,是一辈子说不出口的伤痕。那个男人对他和母亲做的事,他一辈子也无法释怀。但是这又如何,他不想这一生都因此不快乐,那么请允许他和子非一同幸福下去。
清冥君,或者我该再叫你一声,爹爹。
长安有间昭狱,专门关押犯罪的术师,为了防止术师的术法可以轻易脱困,昭狱四周布满了防止术法施展的咒文。无论是什么样的术师在昭狱里都和普通人无异。
“什么人?”狱卒拦下了一个提着食盒的俊秀青年。
那个人从袖子里掏出一块令牌晃了晃。
“原来是国师大人派来的。请进。不知大人要见哪一位?”狱卒见到玉牌立刻和缓了脸色,打开了昭狱的外门。
“我要见徐云鉴徐大人。”
那个人便是子苍了,他为了去昭狱还专门跑了一趟神殿,好说歹说威逼利诱才从迦音手里拿到了玉牌,否则还真是进不来。
“子非,你没事吧。”子苍随狱卒到了关押子非的地方,见子非安然在石室里打坐,神情却似乎有些憔悴,心疼地问。
上次发烧后子非的身体就没全好,瘴气还在体内没有全部拔除。现在又被关在了昭狱,子苍真的很担心。
“没事。”子非睁开眼淡然地说。
“大人,昭狱有规矩,探监不可以超过半个时辰,大人可要抓紧时间啊。”狱卒提醒道,说完便出去了。
“我让厨房做了点东西带给你,这里的伙食很糟吧。”子苍摆开了食盒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