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风起云落,穹宇焱焰天择,应道豪情施万丈。怎叹——浮生醉,流年梭,莫使君一念化蹉跎。
山河枉负宿诺,生死岂奉金戈?应晓人世最无常,何如——轮回转,千秋惑,堪不破红尘往事多。
……
一盏清酒入喉,微醉明眸迷离似雾,皎皎玉颜美若琉璃,一人孤身举杯对着半空碧翠竹叶所书两行小字,俊庞黯然。
“白首相知何须道,无人共与听竹风。”
醒也无聊,醉也无聊。这镜花水月虚空之地,能化得百里竹林,幽草晚晴,个叶浓翠欲滴,悒露静,和烟绿,姿影婆娑。深处筠廊小亭,古韵流长,可享清幽美景,仿若世外,伴着佳酿美酒,却苦涩独酌。
日复一日,始终如一的青竹,凝滞了时光流逝,洛书不知自己等了多久,还需等多久,只知若踏出镜花水月——这片竹林,迎接他的将是烟消云散。
小字褪去,漫天竹叶飘洒,零零落落好似碧玉飞雪……雪落无痕,青竹呜咽。
他蓦地折翻了空酒盏,分明英朗的眉宇间该是有皇者之尊,偏弥留抹不去的落寞与悲凉:牺牲……为彼此,才值吧!
微风吹过,悬挂于亭角的风铃清脆作响——
一名青衣女子从纷纷扬扬的落叶中走来,姣美芳颜映着不忍与伤悲。
他望见她,歉然垂眸:“千雨,对不起,本来说好带你回家的,可是现在……我做不到了。”
“三年,三年前你说要来镜花水月等他,不顾一切,我明白,所以答应不告诉任何人你的行踪。”千雨足尖轻点跃上栏杆,轻盈似蝶,抚上一张令世间女子心荡神驰的英俊脸容,如墨画的眉目似比秋月,细腻肤色光润玉洁,比起以前褪了许多青涩,雕琢上许多成熟,举手投足魅力难挡,“洛书,不是你的错,他已经走了,天命不可违……收手吧!外面很多人在等你,无论你是否选择承继九州天下,你都是他们心中最具资格的皇者。”
“我不稀罕,”他挡开她的手,心里一阵绞痛,眸光清肃,“用君玡换来的皇,不要也罢。”
不会忘,焰宫之巅那抹美绝的惨淡微笑,寸寸扎入他的五脏六腑,生生撕扯心膛,血流不止。
“他负了所有人,唯独成就了你。”千雨双足落地,扭头望着挺拔秀丽的翠竹,油然心伤:她曾钟爱的那般完美的大师兄,明明有着绝世容姿、惊世武学,明明那样年轻俊雅、徽柔至善,明明差一步就可以名正言顺凌驾四方,傲然独尊,为何……
“不……”他一定有原因,一定有,那句话……证明他记得。
他笑着说:死,原也是一种幸福……
平日他是极少笑的,那一刻笑得最美,他唇角沾着血,披着灼灼红莲般的血衣,释然一笑,霎那间散出极致的美丽,令人窒息心痛,痛不欲生。
洛书坐回亭中石桌旁,端起半坛酒仰头猛灌,千雨见他如此,无奈摇头:“洛书,你变了太多,幸是不幸?”
酒坛一掷,抬眼望,已无千雨身影,空荡荡的竹林,一声鸟鸣也无,孤心独yin,惟余寂寞徘徊,没有他的竹林……安静得可怕。
洛书靠着亭柱抱坛再饮,酒水沿下颌淌shi衣襟,酒干,他颓然垂臂,空坛碎落,叮叮当当的风铃声很悦耳——
君玡!
竹丛回廊中一袭清绝素影,孤高颀立,如梦似幻,飘举犹羽化登仙,世俗莫敢渎犯。
正如那日初遇,整片竹林因他而清越生动,叶随剑舞,紫电清霜,碧青竹叶在那寒峭剑端被赋予魂灵,丝丝缕缕绕不尽风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