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影醒来时外面已是一片漆黑,他无法确定自己是睡了一个白天,还是睡了两天一夜,他只是根据自己的伤势痊愈程度大致判断出时间已经过了不短了。他慢慢的撑起身体,脑袋有严重的晕眩感,甚至出现轻微的耳鸣,但试了试内力,虽不能说是恢复如初,但是比之晕倒之前,确实是好了很多,甩了甩头,慢慢的靠在床后,身体很清爽并且之前的那一身破烂衣服已被换去,看来这期间有人为他清洗过,枫影垂着头,慢慢的理清思路,这么说流风基本上已经恢复了,也好,也不枉费他的一番救治。
“醒了?”淡淡的口气,虽是疑问,但也只是例行公事一般的提了一下,只是抓紧浴洗用具并微微颤抖的手出卖了他,来人正是流风。
“嗯,麻烦可以给我一杯水吗?我有些渴。”微笑着用平淡的语气说出要求,仿佛之前惨烈的杀伐不过是一个并不值得人留念的梦。
“好的。”放下手中的木盆,在桌子上取了一杯茶,走到床边,习惯性的揽过他的肩膀,将杯子凑近他的唇边。枫影挑了挑眉,沉默的接受他的喂食,直到一杯水喝完,流风又拿了毛巾给他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水……枫影沉默的看着他忙碌的大点一切,直到他不知该做什么,有些局促的站在自己身侧,陪着他一同沉默。
“我醒了,你醒了吗?”枫影看着他勾起的唇角有些漫不经心。
“……”
“我想,你是为什么那么在意呢?是因为一些人,比如……我?”浅笑着接别人的伤疤,似乎之前拼命要救他活的人不是他,而他只是一个路人甲。
“……”流风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惨白的脸色看起来救像生病的人是他,而不是床上那个慵懒肆意的少年。
“我说过,我罩着你的不管什么时候,你的命只要不是你自己要放弃,那么谁也不会取走,同样,你就是你,我不会因为那一天你不小心缺了个鼻子,少了个眼睛我就说那不是你,别人也不会,我不知道你在担心逃避什么,但是,如果是你要放弃的我绝不会去挽留,只当是错识了人,白白与你相交了一场。”说着盯着他的眼睛,不放过里面闪过的任何一丝变化。
“枫影……”流风惨败灰暗着脸看向那个即使是病弱在榻,却无惧天地的少年,自己比之于他,竟是这般的酸涩无奈,还有什么是他看不清,不知道的呢?但是,他真的好痛啊!缓缓的走到他的床边,伏下身子,将头埋在他的臂侧,轻轻的呜咽,“枫影,我真的在乎……”
“但是并不值得。”侧着头,看着此时这般脆弱到似乎一触即碎的少年,明白他正在剖开自己的骨rou,将他深埋在骨髓里的伤口挖给他看,而他却必须在此时残忍的做无动于衷状,因为此时任何一丝情绪的牵动,都会毁了这个少年。
“可是,好脏,好痛……”似乎正在回忆着那样一个令他窒息的噩梦,他渴望被人解救,而那个唯一可以救他的人却无动于衷,没有丝毫的在意,痛,不仅仅是身体,还有从心底里蔓延的一丝丝,一缕缕,缠绵不绝,无止无休……
“为什么那么认为?那是你的身体,你的所有物,当任何东西,任何人都会离你而去时,唯有他是不会背叛你,为什么那么切齿的痛恨?抓紧你所剩不多的东西,才是你最需要,应该做的。”枫影知道自己很残忍,但是如果不一次治愈,就会留患终身,他必须残忍。
“很痛,似乎要被从灵魂深处撕开一样的痛,你不知道,你不知……”
“人总要珍惜自己!”枫影的声音有些严厉,随即又缓和了一下,“我是不知道,但是,即使我知道,我与你遭受相同的境遇时,你觉得我会怎样去做?”顿了一下,继续说到,“当别人强迫从你身上取走一些你认为重要当东西时,你会觉得痛苦,那么,与生命比起来呢?”他的声音有些冷,甚至有了几分冰冻的错觉,“当你从别人的身上取走生命时,别人甚至连痛苦的机会都没有!”
“你是说……我所受的这一切都是我应得的报应吗?!”流风的声音甚至有一些撕心裂肺,这人怎么可以如此的残忍,当别人这么说时,他还可以装作闭塞,不听,可是……
“呼!你这人!”枫影有些无语,但更多的是无奈,听开始深刻的反思自己,是不是自己天生的就没有安慰人的天分,好像结果总是和他预计的相反,这可真是太糟糕了!“我不想再跟你说那些有的没的了,不管怎样,人总不会是一直都很好的,我也不是很相信你是那种因为这样一些事情就寻死觅活的假娘们,如果你执意要这样的话,请便吧!”枫影闭上眼睛,向后一仰,似乎已经是筋疲力尽了。
“我脏吗?”见他这样,流风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说了,他们好像一直没办法说到一起,他们似乎从某些地方断开,或者是根本不再一起,他们的思维有很大程度上的差异,那样的差异让他们觉得对方都不可理喻,或者,只是他而已……
“不。”想也没想的回答,他见过更脏的人,从灵魂深处的黑暗,以及腐烂,即使外表纯洁光鲜,但是他们的心散发的恶臭足以让人退避三尺,虽然,有些人像是苍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