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无声的流逝,一晃冬天来了。
今天是岁末,以乐风俗是要全家团圆的。这个风俗和祝欣以前生活的那个时代是一样的。于是一大早祝欣便被柏青从被窝里面拎了起来,梳洗换衣一顿折腾。然后祝欣就晕晕乎乎的被塞上马车驶向祝府。八荒坐在祝欣身边,依旧一身白衣,只是下摆上绣着的是一树墨梅。祝欣一想到要见到这不认识的父母便浑身发冷,生怕被这“父母”看出什么破绽来。幸好柏青和八荒似乎也有同样的惶恐,两个人絮絮叨叨的讲了很多关于这岁末该有的风俗习惯,也讲了不少祝老爷和祝夫人的事情。
马车很快就停在了祝府门口。祝欣跳下车子,柏青和八荒跟在后面,一行人走了进去。一走到堂屋门口,祝欣赶忙按照习惯跪下:“孩儿祝欣,向父亲母亲请安。”
一个华服丽人从屋里出来:“欣儿快起来,这地上冷得很!”柏青看到祝欣脸上一掠而过的茫然,立马上前:“秦大姐。”
祝欣这才知道这是祝夫人的贴身丫鬟,也是看着祝欣长大的侍女秦臻,自己似乎是该叫她秦姨的。立刻站起来,温良无害的笑着:“秦姨。”
这一句话却让秦臻眼中含泪:“好……好……欣儿真是长大了……”赶忙拽着祝欣的袖子,揭起门帘,“老爷夫人,欣少爷回来了。”
客厅内暖阁中坐着一个相貌威严的中年人,头发略有花白,留着一部很漂亮的大胡子,这显然就是以乐第一富贾祝泷。祝泷正在和一个衣着简单却又透着一股雍容气质的中年妇人下棋,这妇人虽已到中年,但却风韵不减,如同夏末的最后几朵玫瑰,看着惹人喜爱但却冰冷的让人难以靠近,显然这就是当年以乐有名的美人长葛。祝欣走到暖阁前,恭恭敬敬的跪下:“孩儿祝欣,给父亲大人母亲大人请安。”
长葛赶忙过去想扶起祝欣:“欣儿不必多礼。”摸了摸祝欣的手,“冷么?这小红柏青怎么做事的,这么冷的天也不说给你打个手炉。来,快到暖阁里坐着,和你爹爹下盘棋。”祝欣嘴上应着,但是眼睛还是看着祝泷,身子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祝泷看着祝欣,抚摸着自己的胡子,温和又不失威严的说:“今天是岁末,欣儿不必多礼了。”说完便伸手将祝欣拉起来,长葛面带笑意的拉祝欣坐在自己旁边。握着祝欣的手问长问短,祝泷则微笑着在一旁听。
祝欣看着美丽温柔的长葛,威严又不失温和的祝泷,突然眼眶酸痛,这就是家这就是亲人吗?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看人脸色任人打骂,总是冷着脸的院长,野蛮而且不讲理的阿姨,那个总是Yin郁的挤满孩子的房间,还有过来领养孩子的人们那故作慈善其实就如在菜市场挑拣蔬菜一般的眼神,这就是童年的全部回忆。
秦臻走了进来:“老爷夫人,上房里面已经备了午膳。少爷的房间也收拾好了。”长葛微微笑着:“记得叫人多放几个暖炉,欣儿体虚,最畏寒了。”祝泷则皱起了眉:“夫人,我祝家的男儿何时如此娇弱过,秦臻,不必对少爷太过娇惯。”
“老爷,欣儿上次的大病您忘记了吗?欣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妾身该如何是好。”长葛娇言软语。祝泷的胡子抖了抖,祝欣赶忙说:“母亲,欣儿无碍。我身为祝家子弟,自然不会娇弱如女子。秦姨,父亲说的对。我已经是男子汉了,不要再把我当小孩一样照看了。”
三人皆露出惊讶的表情,祝泷站起身,拍拍祝欣的肩膀:“好!果然不愧是我祝泷的儿子!”长葛则拉起了祝欣的手:“好,乖儿子,晚上妈给你烧你最喜欢的菜。”秦臻则微笑着说:“是,小少爷长大了,当然不能像孩子一样的对待了。”
午膳简单而Jing致,气氛温馨。长葛和祝泷微笑着看着祝欣撒娇,秦臻站在一边陪侍,常常转过脸去偷偷地笑,柏青和八荒也在,祝泷和长葛的明卫一雲和三宵也在,祝泷吩咐他们带着八荒下去喝酒了。
一家人正在其乐融融之际,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听说欣儿回来了?那太好了我正惦记他呢。”是颇为清朗好听的男声,祝泷站了起来:“是戚儿吗,快进来!”
门帘一挑一个俊秀少年出现在门口,一身品蓝盘龙团花缎袍,脚上穿着金线镶边羊皮靴,漆黑长发被一根青金发带紧束在脑后,发带尾端堪堪长过发梢一节。面如美玉目若晨星,唇红齿白未语先笑。正是长葛的娘家大哥的独子,祝欣的表哥,“漠北游侠”宁道素之子,宁戚。宁戚进门,冲着长葛和祝泷拜了拜:“姑姑姑父,戚儿前来拜贺。”长葛笑眯眯的:“何必多礼。戚儿,你父亲呢?”
“父亲他老人家说姑姑家的酒淡而无味,把东西丢给我叫我一个人先来,他自己去找酒喝了。”宁戚直起身子,笑面如花,转头看见祝欣,走了过来,伸手拍拍他的头:“欣儿,几年未见你又标致了不少。”
祝欣一下子就僵硬了,这从哪里蹦出来的哥哥……这怎么办……还好长葛把宁戚拉过去问长问短,趁人不注意祝欣赶快把柏青拉过来:“这戚儿是谁?”
“是少爷您的表哥……江湖上这两年风头很盛的新秀宁戚。”柏青低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