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霁清狠狠抽了抽嘴角,不经意扫了一眼一直安静的立在肖子川身后的两男两女,开始嚣张的坐地起价:“小弟天生不喜与人太亲近,肖大哥要赔偿就赔偿一匹与小白不相上下的千里良驹,其他一切免谈。”
肖子川一听,立刻抱着脑袋痛哭哀嚎起来:“清弟怎么能这么无情呢?玄风要发疯,为兄也没有法子啊!更何况,为兄都已经为这件事付出巨大的代价了……”
上好的宣纸打造出的折扇不知何时被一面黄灿灿的铜镜所取代,长相出众的俊朗男子扁着嘴巴,努力做出一副被丈夫欺负了的受气小媳妇模样冲凤霁清抱怨道:“啊,肿了这么大一个包!这实在是太有损我作为肖家家主的俊逸形象了!”
凤霁清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觉得这样能够不顾场合随时随地装疯卖傻的肖子川太可怕,于是又乖觉的快速补充了一句:“肖大哥真想结伴同行也行,但是小弟需要另一匹能独自代步的马……事先声明,小弟绝对不和别人共乘一骑!”
于是肖子川头也不痛了,疯也不装了,五指一晃,铜镜再次换回价值不菲的羽扇,边摇边优雅的笑眯眯道:“如此为兄就托大了,清弟第一次出枫林谷,这一路上,就让为兄好好为清弟介绍一下这盛世武林好了。”
凤霁清点了点头,转首看了看窗外,忽然站起来朝肖子川抱了抱拳道:“肖兄稍等。”
由几根木棒和帆布搭建成的窗台,正面对着的刚好是拴在古木上的纯白色骏马,此刻马儿正痛苦的瘫倒在皑皑白雪中,四肢抽搐,口吐血沫。
肖子川顺着他的目光往外看了一眼,随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清弟随意。”
毓秀的少年干净利落的转过身,握着自己的佩剑一步步走到寒风瑟瑟的屋外,在爱马躺倒的地方停下来,蹲下身去,怜惜的来回摸了好几遍马脖子,又俯首在爱马耳侧耳语了一阵,不知说了什么,竟惹得那几近死亡的畜生仰首哀鸣,声音凄惨一如自知命不久矣。
少年耐心的等白马嘶鸣结束,忽然站起身来,抽出长剑,举起,毫不留情的深深刺入白马的心肺,一剑毙命。
肖子川摇着折扇的动作未变,安静的站在他身后的四大内侍之首,粉衣女子云溪却慢慢皱起了好看的柳叶眉:“主子,是否需要属下派人查清此人来历?”
肖子川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微微侧首看了看她,淡淡道:“云溪为何有此一问?”
粉衣少女无言,肖子川停了手中的动作,以扇柄支撑额头,懒懒的摆手道:“但说无妨。”
“是,主子。”
少女再次看了一眼正和茶寮老翁祖孙俩说着什么的绿衣少年,微垂了眸,清雅淡漠的声音里听不出半点情绪:“此人容貌绝佳,武功不凡,小小年纪,心性却是不骄不躁、细腻沉稳,甚至有点过分的良善,而他的师父狂风老人,众所周知,那是一位行事作风亦正亦邪、做事只凭自己高兴的魔道中人。”
肖子川歪了歪脑袋,饶有兴趣的挑眉道:“所以?”
粉衣女子的眸垂的更低了些,声音里透出丝丝缕缕的冷冽杀气:“所以属下怀疑,此人或许并非狂风老人的弟子。”
“是么?原来云溪这么看清弟。”肖子川牵了牵嘴角,视线慢慢移向捏在手心里的紫玉扇柄,神色中透出的些许冷意却令立在他身侧一步之远的女子惊出了一身冷汗,“云溪可知那匹白马的来处?”
女子屏息凝神,半点没有为他忽然转换话题感到迷惑:“属下不知。”
肖子川满意的笑了笑,接着问道:“可知适才清弟与那马儿说了些什么?”
女子微微抿了抿唇,轻轻摇头道:“属下无能,未能听到只言片语。”
肖子川轻轻笑起来:“呵,白马毛色纯白,眼瞳暗红,通人性,可与主人心有灵犀……那可是世上唯一一匹葬月宝马呐,也只有爱马成痴的狂风老人才能从大漠偷得,而我这位新鲜出炉的贤弟却毫不犹豫的一剑结果了它,甚至告诉马儿死也不是什么坏事……如此随性而为,云溪不觉得他骨子里与狂风老人并无差异吗?”
粉衣女子认认真真的听着,等肖子川说完了,她稍稍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不解的问了一句:“属下不明白,主子,既然此人如此表里不一,公子为何还要执意将他带在身边?“
“不明白么?”
肖子川抬起头往窗外看了看,绿衣少年乘着漫山遍野的白雪劲步走来,晌午时分的阳光和煦,映照在少年没什么表情的俊颜之上,莫名竟让人无法移开眼。
折扇再次被大力打开,白衣俊逸的男子摇着扇柄笑的一脸狂放肆意:“呵,旅途无聊,难得遇上这么有趣的美人,你家主子我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就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