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的撒娇,楚封白比他本人还要惊讶。想了想他还是习惯性地退步:“带他来给我看看,等人见过之后再下定论。”
梁慕这才松了一口气。
楚封白还多此一举地解释道:“不是看你可怜,是想着韩志已经多年没有收过徒弟了,实在是难得。”
梁慕便想告辞去找姚尹,却叫楚封白叫住。他心里早有了准备,便不惊慌。转过身看着楚封白换了一张冰冷的脸孔,冷漠地对他道:
“梁慕,这次的事你还是做错了。”
做错了,自然该罚。
梁慕站在原地苍白地笑了笑,半响,平静地爆了句粗口。
天色已晚,甲乙丙和客栈里其他伙计换了班,溜达到自己的屋子又多添了一件棉袄,使劲地搓了搓手,又想起梁慕不知回没回来,便想到厨房煮点汤水给他喝,一转身,那瘸腿小孩就站在他房门口,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甲乙丙叫他吓了一跳,连忙问道:“你怎么在这?梁慕呢?”
“晌午时去的,到现在还没回来。”
姚尹一字一句地答道。一会儿又补充道:“我现在叫梁念了,梁慕给我取的名字。”
甲乙丙挠了挠头,道:“我到厨房去煮饭,你要是饿了,可以随我到厨房那几个馒头先填填肚子。”又问:“我今早太忙了,都快忘了你,你中午吃的是什么?”
姚尹道:“我没吃。梁慕那个师父记恨我带给你们麻烦,午饭也不招呼我吃。等梁慕回来了,我一定告诉他。”
甲乙丙干笑了几声,赔小心道:“我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吃的没有。”
“不了,我一吃这肚子就不叫了,肚子要是没叫,我怎么证明你们苛刻我?”
领回这么一个熊孩子,甲乙丙也是醉了。只好不去理会,到厨房忙活晚饭去了。
师父一个人在厨房里做菜,见甲乙丙进来,便摇了摇头,道:“还没回来。恐怕此事难以善了。”
甲乙丙舀了水洗菜,一边洗一边劝道:“您何必和一个小孩子过不去呢。”
“小孩?”师父“哼”了一声,“易容术再加上他一身的内功,信了他才有鬼。因为这易容术,他是不是姚家公子不一定,有这一身内力在,他会不会武功就更不一定了。”
甲乙丙道:“你若不信他的说辞,却也找不出别的解释,一个小孩子能干什么?能图什么?”
“一个小孩子自然做不了什么,但若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你看他拼了命也要进这阎王殿,根本于理不通。”师父切菜的手一顿,“教他易容术,传他武功,让他冒充姚尹,怕是为了隐藏身份,否则姚知府一个小小的边县官员,谁下如此狠手灭口?听梁慕说对方却独要留他活口,想必这小孩的身份不简单。”
甲乙丙替小孩辩驳:“您的猜测也是于理不通,竟然是有人为他隐藏身份,他逃出来后为什么不去找那人庇护,却要缠着梁慕呢?”
“也许,那人只是在利用他,而不是真的保护他。”
甲乙丙在内心腹诽:师父,您话本看多了吧。。。早知道就少给你买这些东西消磨时间了。嘴上却说:“按您这么说,他进阎王殿是想躲着利用他的人和追杀他的人,那不就行了吗?阎王殿多的是这种人,殿内的规矩是不问这些人的前尘过往。。。他是谁也与我们无关不是吗?”
师父思索了片刻,只能道:“但愿如此吧。”
话音未落甲乙丙便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师父,万万不可说这话!您忘了梁慕说过,说这话的十有八九不会如愿吗?”
师父拿勺子狠狠敲了他的脑袋一下:“你跟梁慕学,只能学一些乱七八糟的玩意!”
又抓过那灶台上的布上擦了擦手,吩咐道:“看着火,我去看看那不孝徒还活没活着。”
不孝徒当然还活着,只是活得不太好受罢了。
梁慕站在冰冷的水池里微微发抖,气若游丝地喊书房内的jian商:“楚封白。。。冻死。。了我,谁替你杀人放火?谁。。。谁帮你丧尽天良良良?”
此时正值冬季,书房门口的池塘冷得鱼都不游了。梁慕一开始还能运用内力维持一下体温,过了一会也是内力耗尽,只能生生忍着冬季彻骨寒冷的池水。他喊了一会,发现自己声如蚊呐,于是只好不甘心地作罢,摸摸自己凹陷的肚皮,便听见那里发出咕噜噜的叫声。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在这水池里已经站了好些个时辰,此时上半身还好,下半身简直冷得失去知觉。
梁慕望着天边的鱼肚白,想着各式糕点,想着滚烫的鸡汤,想得差点把自己折磨死。
楚封白不想馋着梁慕,便叫下人们退了晚膳,他也跟着饿肚子。等忙完了,他走到那池塘边,在梁慕近处的石椅上坐下,不无心疼地念叨:“叫你听话说了多少次,你哪一回听过我的?我再怎么疼你,也先是这殿内的主人,无论谁犯了事,我都该有所处置。你倒是逼得我不得不罚你。”
梁慕想保存体力,便忍着不说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