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师徒二人躲藏的破庙,穿过一片山林,翻过一道山坳,才能到临凤镇。
落成双踏着月光,居然走了整整一个时辰,子夜时分,才走回了镇上,可见他被那白帽子迫害了多少距离,起码能绕落日谷二十圈。
摸了摸赖在怀里打鼾的肥三,落成双看着镇外的牌坊吁了口气。
抬头,正是月儿高挂,春风料峭的深夜,镇子内外一片万籁俱寂,偶有犬吠,更添山间小镇的静谧。
这时辰去住客栈,太浪费得来不易的银子了,于是他决定先去踩踩点,呃,既然想赎回师父的剑,总要知道当铺的位置吧。
临凤镇再大,左右不过那两条主街道。
落成双在空荡荡的街上飘了一刻钟,就把他需要的都找到了,当铺在粮店的西边百米处,李家酒铺在粮店的北边百米处。
飘完了,落成双钻到当铺旁边,蹲到一避风的旮旯里,打个哈欠,寻思,要不要趁着夜黑风高的时候,把师父的剑给提前拿出来?
还没寻思明白步骤呢,他就倚着墙壁迷糊过去了,今天东跑西颠的,真是把他累得够呛。
‘哒哒哒’
似是而非的睡梦中,清脆的马蹄声,踏着青石板,仿佛从遥远的国度传来。
“主子,到了,您慢着点。”声音虽然很轻,不过正是深夜,一点声音都会传很远。
搓了把眼屎,落成双微微侧头,用眼角扫了眼街头。
皎洁的月光下,四匹健壮的黑马拉着的马车,就停在他身后墙的转角,一个小童打着车帘,另一个小童正从车内搀扶着一个人出来。
月色如此明媚,饶是落成双不在意地扫过一眼,也能清楚看到这边的一切。
被两个小童扶着的人,似是很怕冷,裹了一袭暗色大氅,不是黑色,应该是紫色或绛红,大氅的帽子垂下来,几乎遮住了这人整张脸。
落成双的位置,看不到这人的脸,只看到帽子下露出白皙的下巴,和颜色很深的唇。
仿佛涂了胭脂的唇,白皙剔透的皮肤,包成粽子的样子,应该,是哪家的千金吧?落成双不以为意地收回目光,再次闭上眼,离天亮还早呢。
不过,紧接着传来的细语,却让落成双心头紧了一下。
先前轻细的嗓音,带着点疑惑,和天生的清脆,“主子,那人会住在这里?这镇子真偏僻。”
“嗯。”回答的声音很轻,一个字,也无法分辨性别。
两个小童一左一右,扶着粽子踏上客栈的台阶,‘笃笃’两声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另一个清脆的底语传出:“主子,有人跟上来了。”
分不出性别的声音沉默,在客栈内传来店小二询问声的同时,依然轻声,依然一个字,“杀。”
落成双挑了下眼角,一个小童恍然一道影子,飘然远去,剩下那个小童,扶着粽子,迎着客栈透出来的灯光,若无其事进了门。
听着客栈的门咯吱吱掩上,早就收回视线的落成双不知道,他两次窥探的视线,都尽数落在人家眼里。
许是没有觉出他的危险,许是把他当成街头流浪者,胭脂般的唇角,几不可见地抿了下,瞬间抿去了煞气。
……
去当铺赎师父的剑之前,落成双悠哉逛了逛小镇的菜市场。
落实了二十两银子确实很值钱之后,先把大米粮油等生活必需品全部装上雇来的马车,打了李家酒铺的桃花酿,最后才去的当铺。
剩下不足五两银子,能赎回来就赎了,不能就还压着好了,反正他有砍柴刀可以用。
“初次抵押一两银,六个月当期,到今日,离当期恰好余五日,这样算,应付赎金二两三钱银。”当铺伙计噼里啪啦就把帐给算明白了。
个败家的花生,混饭吃的家什,居然就当一两银子,也好意思让徒弟来赎!
落成双递过去银子,接过破布卷着的剑,心里腹诽了他师父落生花一顿。
也懒得拆开破布看那什么‘流冥剑出,谁与争锋’,人当铺又不傻,要真是绝世好剑,能就给一两银子?或许还不如他的砍柴刀锋利呢!
马车赶到距离桃花林一里之地的密林外小道,车把式说啥也不走了,胆战心惊强烈要求卸货。
落成双心知是因为桃花瘴的原因,也就不强求老实巴交的车把式,说不得,只能自己骡子一样,吭哧吭哧,把大米一包一包扛进桃花林。
把所有东西都运回谷里,师徒三人同一个姿势瘫在门口大树下喘气,落生花抬脚踹了一脚落成双,“笨蛋大米,不会绕开桃花林,在湖西边的林子外卸货,会近很多,呼,还一次买这么多,呼,累死我了……”
落成双累得双腿发软,也不躲,由得落生花踹,懒得开口说话,老子头一次出门,鬼知道湖西边还有条路!
落叶儿看到肥嘟嘟的肥三,开心不已,虽然肥三对小屁孩不待见,也不妨碍叶儿对他生平第一个宠物的爱不释手。
肥三虽然不耐烦小男孩的亲昵,奈何抵不住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