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明媚的早晨,是醴陵宫抬到我的寝宫里调养的第二个月,自那天我做出这个决定以来,醴陵宫已经睡了整整两个月了。
大夫说醴陵宫伤及五脏,肋骨也碎了几根,远期损伤极为严重。现在的他,躺在雪白的大床上看起来就像一具尸体。那微弱的呼吸透过胸膛的起伏,微弱到让人无法察觉。
这几天我无奈的扮演起“小护士”的形象,细心的照顾他,因为我欠他一命。
现在想起来也觉得很好笑,我时雨伊曾几何时也学会照顾别人了?就在两个月一天我不是还泱泱的躺在床上等着护士姐姐来呵护么?不就是为了这一具未来的尸体么,这样下去看来命不久矣了吧。
“殿下,醴大人的内伤已算是控制住了,但这元气大伤,还需要一些药物来进行调和。”
“嗯,你尽管开方子吧,总之给我留下他的命。”记得刚开口那“吾”字的口音,现在已经被我更改过来了,我就是我,我是现代的时雨伊,而不是前世的时雨伊。
下人为钟大夫准备好了文房四宝,于是他便坐在桌子上奋笔疾书起来。远远的只能看见那潦草飘逸的字体在纸上戏耍。钟大夫以前是这附近很有名的医生,有着治愈伤痛的神奇力量。因为这个,钟大夫在众多医师中脱颖而出,成为御医中的一员。
钟大夫其实已经是个老大夫了,早就到了退休的年龄。但人老气不老,始终不愿意就这样消停下来,万般恳求先帝将他留下。先帝答应后,宫里却没有需要他的岗位,都是因为他年老体迈,怕是诊病是出了差错。要想想这宫里可都是金枝玉叶之身啊。
那时我却相中了这个老郎中,将他带回了虚夜宫。他也十分感激我,并没有辜负过我的期望,整天着手我的健康,连饮食的合理性都考虑的十分周到。每天御厨上菜的清单都要经过他的手。
钟大夫把方子开好后就告退了,因为这屋子里也就剩下我和那半死的人,我也就无聊的坐在窗子的方台上,靠着墙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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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感觉,我好像是睡了很久,很久。直到在睡梦中听到轻微的掀被子的声音,我睁开了灌了铅一样的眼皮。醴陵宫已经跪在了我的面前。
我眨了眨眼睛,醴陵宫将头埋得低低的。于是我问他:“你想死吗?”
他抬了一下头,却立马低了下去:“随主人的意愿。”
“本殿是问你自己的意愿。”
“不想。”
“哦?那你还跪在这里干吗?还不回床上去养病?”这人还真好笑,既然不想死,还硬是撑着身体跪在我面前。主仆游戏需要用生命去玩的吗?我可不想让钟大夫这两个月的努力白费,看他以老人家失望的样子会很不舒服的。
我整了整松散的衣服将披在肩上的绿色长发用丝带松松在脑后挽起,然后起身去扶根本没准备回床躺着的人。他一开始好像执意要跪到死,看我来扶他,他也没有拒绝。靠着我扶着他到床边。明明比我高了一个头还病怏怏的样子,真好笑。
问题又来了,我好不容易把他扶上床坐着,他却死活不肯躺下。也罢,坐着就坐着吧。我将我放在窗边午睡用的两个靠垫赛在他的背后让他靠着。他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呆呆着望着我。
时候也刚好,外头有人敲门,说是醴陵宫的药煎好了。我让人送进来放在桌子上凉着,然后自己走到他身边的床榻上面对他坐着:“你刚刚为什么跪。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本殿想听实话。”按照常理,十刃没有一个人见过我,而他却认识我。
醴陵宫呆了一下,仅仅呆了一下便立刻开口回答:“属下一开始以为属下已经死了,可醒来后却能开间白花花的天花板。起初属下以为已经到了冥界……”他顿了顿,却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继续说了下去:“属下动了动,却发现身上有被子,于是属下认为属下是被救活了。属下起身后就看见床上方台上躺着一个人。走近一看却是如画一般的男子,那男子气宇十分张扬,平平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却好似那画中仙隐。属下曾听闻六殿下貌若天仙,想到这男子可能就是主子您,于是就直跪主人的眼前,直到主人醒来。”
我笑了笑:呆子一个。“然后呢?”
“然后主人您醒了,属下却觉得主人变得不像主人了。”
“哦?怎么说?”我不像我了?可笑。“你直说没事,本殿不会责怪于你。”
“属下曾今听闻主人是很冷漠的人,可是从种种迹象看来,这几天好似都是主人在照顾属下。”
“那你认为我是什么样的人呢?”
“是个口是心非的人。”
“啊?”这人倒是一点也不怕我责怪他。看着我的目光好像再说:你答应过我不会责怪我的。
“因为主人您嘴上说着狠话,但是确实个十分细心温柔的人。亲手扶着属下上床,为属下噎被子,还为属下垫枕头。属下本来以为主人会责怪属下,可主人却让属下好好养伤,属下觉得这不是一个主人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