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的冬天是四国里最冷的,慕容一枝抖抖朝服上的落雪抬脚踏进承乾宫,脚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慕容一枝望着满园雪树银花如有所思。
东陵的冬天本就冷,尤其腊月最冷。不知不觉踏进帝王的屋内慕容一枝甩甩衣袖恭敬地跪下行礼:“臣——慕容一枝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若论礼节周到慕容一枝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哪怕是对待从小一起长的宇文诗人和欧阳出水也一样,永远是那样不温不火的态度对谁都一样不分彼此。
殿内的炉火“噼里啪啦”地着着,宇文诗人端坐在龙椅上批奏折,神态认真一丝不苟仿佛根本没有听见慕容一枝来了一样。
没有宇文诗人的应允慕容一枝也不敢起身,只盯着殿内的炉火发呆,青铜炉子里的碳越烧越旺映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分外妖娆。慕容一枝脸上的神情木然看不出一丝喜怒,这散发着热量的炉子叫他心里慕名其妙地堵得慌,却偏偏无法移开眼。
许久,腿已经跪的痛到麻木最后毫无知觉,具体过了多久慕容一枝不清楚,也许一个时辰、也许两个时辰,也许更久……年轻的帝王这才抬起头看向慕容一枝,表情是明君脸上特有的关怀:“慕容卿家何时来到?怎也不提醒朕一声?快快请起!!”
“谢主隆恩!!”慕容一枝缓慢而优雅地从地上站起来动作不急不缓,犹如他的xing子一般叫宇文诗人看了咬牙切齿,慕容一枝常年在外征战落下旧疾天气稍一变冷就腿疼冷汗淋漓得无法行走。
可就是这样他还是故意惹怒他!!宇文诗人狠狠地瞪慕容一眼扬声道:“李玄赐坐!!”
“诺——”
“谢陛下——”
李玄搬出早就准备好的椅子便识趣地退下了顺便关上了大殿的门,慕容一枝依旧缓慢却优雅地往椅子那儿挪,一点、一点,显得极有耐心不骄不躁。宇文诗人在龙椅上作壁上客冷冷看着他,真倔!朕倒要看看你到底能倔到什么时候!!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慕容一枝终于坐到椅子上了,大冬天愣是累出一身汗,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子“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很快shi了一小片儿朝服。慕容一枝闭上眼睛细细地喘气,也不只是累得还是疼得。
宇文诗人突然“咻——”地一下来到慕容一枝身边吓得他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去把腰间的剑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来进着宫殿是不允许佩剑的。
慕容一枝一时间有些愣怔,宇文诗人也懒得和他废话直接掀起他的朝服就要要撩起他的裤腿,慕容一枝下意识地按住他的素白的手:“干嘛?”一紧张竟忘了用敬语。
宇文诗人这才露出一点点笑容,拍掉他的手:“小枝别动!叫我看看你的膝盖——”宇文诗人这次没有用“朕”这个高高在上那个的自称,而改用“我”。慕容一枝看着他认真的侧脸恍惚地叫:“诗人……”
“怎么?还疼吗?”宇文诗人有些懊悔地说,他本是个脾气好的人,朝野上下无不说他是位仁君。可偏偏慕容一枝就有这叫他生气的本领!!每次见到慕容那不温不火的态度宇文诗人就会莫名其妙地生气,他一生气就会忍不住折磨慕容,折磨完他又心疼他。如此循环往复的恶xing循环。
有时候宇文诗人不禁怀疑,这到底是在折磨慕容还是折磨他自己?又或者这二者都有?
宇文诗人皱着眉用药膏小心翼翼地替慕容揉着青紫一片的膝盖,心中懊悔不已!!该死的慕容!!没事这么倔干嘛?!
慕容看着宇文给自己揉膝盖的样子默默地笑,他啊!只有在对不起自己的时候才会对自己特别好!!可是偏偏他禁不住,喜欢他这样对他好,哪怕是因为对不起自己……
慕容的目光无意间落到大殿内的火炉上——笑容骤然一僵!看到那熊熊燃烧的炉火慕容觉得那烧的根本不是碳!而是自己的心!!恍惚看到一个小小的影子,浑身赤着瑟缩在宫墙边,一点、一点失去温度……
“啪——”慕容毫无预兆地拿起手边的暖炉向炉火丢去——炉火应声而倒,燃烧的碳渣散落一地,慕容痛苦地抱着头咬紧嘴唇。“李玄——”宇文诗人喊李玄进来收拾干净并吩咐他以后不准在殿内生火,“这……”李玄犹豫着,这腊月天不生火怎么行?
“以后改用地炉。”宇文诗人如是说。
“诺——”李玄退下时小心翼翼地将门关上。
“小枝,我们认识多久了?”宇文诗人将慕容抱到里屋的炕上帮他出去鞋袜盖好被子,慕容低头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从你五岁进宫当侍读其有二十四年了吧?”宇文诗人安抚使地拍着慕容的背,怀念地说:“二十四年啊,你心里想什么我能不知道吗?”
慕容被子里面的手攥得紧紧的,宇文……你真的知道我心里想什么吗?
“你……还在想青梅那孩子对吗?”听到宇文提起这个名字慕容骤然坐起来血红的眼睛拼命克制着杀意:“那是我儿子!!!”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孩子。
想起青梅那个乖巧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