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玉伞柄透着微微的凉意,蒙蒙细雨水雾拢起的江面,手指冰得有些僵硬,却不想捧着手炉藏身船舱。伞身后倾,视线自水雾朦胧的江面,移至灰朦的天空,细细的雨丝,如水雾般粘在颊上,这抹凉意直渗心脾。
身子不禁的打了寒颤,动了动僵硬的手指,不看灵巧的扯了扯衣襟,却无法驱赶渗入身体的寒意。昔日繁闹的江面上,如今船只稀落,岸边上零星会看到几只破旧的渡船,却不见船主坐在船上等待,是这罕见的寒冷逼退了糊口的意志。
官府设置的?望台上,负责指挥来往船只行停的小吏,缩在角落不住的哈出哈气来温暖袒露在外的双手。指挥用的旗子,早不知放插在腰间,偶尔也会探出头来看看江面上的情况。往日忙的喝不上口水,官服也总是被汗水打shi,近日却闲得紧,偶尔江面上一日也过不了几艘大船,都是迫不得已出了高价送货的商船。
查看公文的官员,不住的打颤,恨不得草草了事,好喝上碗热汤暖暖胃。“好…好了,走走吧。”平日该三名官吏一同检查的程序,也免做一人查验,看了个大概就急急的跳回官船,抱上热茶,驱赶这江面的寒冷。
“船家熬了鱼汤,入舱来喝些,暖暖身子。”骆云帆步出船舱,淡淡的开了口,也未得了回答,便走回船舱,大概这江面的Yin冷,谁也不愿多做停留。想应了一声说个好,蠕动了嘴唇,却发现连嘴都被动得张不开。习惯了温热的气候,这偶尔的微寒,竟一丝也抵挡不住。
天龙国是见不到飘雪的,只有靠近猛炎国的地方,有幸才得见回飘雪,此处是断然无有江面飘雪天地白的景色。僵硬的身子好不容易挪回船舱,清香的鱼汤仿佛注入温暖的春意,片刻便将满满的一碗鱼汤吞入腹中。
年青的船家,连忙盛了一碗递给他,憨厚的笑脸,让他觉得这样的寒冷也还不错,至少还有腾着温热水雾的鲜美鱼汤。原本这样漫无目的的漂泊,一般的船家是不会接的,除非出得高价。这船家幼年父亲便逝去,不久前老母有病逝,加之尚未娶亲,故另一个人有需要这钱来还母亲病时欠下的银子,便除了比较便要了合适的价格,任他们这么在江面上漂着。
这几日来,天气骤然转寒,虽是每日冻得身体打颤,也未提及加些船资的事,慕舞月也不好意思,便将一件上好的雪蚕丝袍子,让其去岸上的当铺当些银子。宫里最好的女红师父,将银丝绣在雪白的面料上,费眼力不说,花费的时间更是比其他宫廷绣品,画出近三倍的时间。光是袍子腰带上的那颗紫色的宝石,也不止千两,单纯的船家,却只当了五十两,还惊奇得不得了。
将一半给了船家,另一半,收好,以后的日子还需Jing打细算,这二十五两银子,也不知能用到何时,这才发现,他一四肢健全的现代人,竟然不知在古代如何谋生。皇宫之内,吃穿用度,自不用他去Cao心,自不会觉得银子有多重要。
至于来此世界之前,虽不是不知世事的公子哥,却也未亲手却挣取生活费,理由简单的解释为他还在上学。如今,想来,却没有任何生存的能力,靠这双手挣钱,或许还真不是那么容易。
直到今日,他仍不明摆,骆云帆到底为什么会在离开的路上等他,连包袱都挂在马上,仿佛早料到他回离开一般。想开口拒绝同行,却不知如何开口,骆云帆的气势,也不容许他拒绝,甚至没给他开口婉拒的机会。
汤喝得差不多了,憨厚的船家,将热水温了的米酒端了上来,自顾斟了一杯,骆云帆将一个绸缎的包裹放在他面前。一口吞下整杯米酒,眉头拧了拧,这么淡的酒合起来跟水实在没什么分别,江湖行走,早习惯了浓烈香醇的酒。再也没有续杯的意思,起身走回自己的卧房。
慕舞月有些疑虑的打开包裹,一件长长的雪缎斗篷,不同的是内面是一层雪狐的皮毛,这样的皮草天龙国是少见的。一般富贵的人家买不起,买得起又无无有用处,自是无销路可言,奇怪的是骆云帆竟然弄得到……
打开来披上身,这才发现,内侧边角上那宫廷贡品特有的刺绣图腾,那件该躺在当铺的雪蚕袍,居然躺在包裹中。不用说,这必是皇城内的人送来的,何时交到骆云帆手上,他却全然不知。想到如此,身后不禁一阵Yin冷,如此看来,对龙翔帝来说,他不过是使性子跑出来玩玩,玩够了还得乖乖的回去。
他太小觑龙翔帝了,放风筝的人与看似自由的风筝,不过靠着一跳线来维系,线是会断的,风筝也就有机会拜托控制。龙翔帝手上什么线都没有,却无需担心他的行踪失去控制,像极了对笼中的鸟放开笼门,使其在屋内飞来飞去,鸟自以为自由自在,却不知道这只是主子取了的方式。只要那人想,笼中鸟还是笼中鸟……
让斗篷紧紧的裹住身体,仍抵御不了寒冷,反而越发的冷起来。颤抖的手指几乎握不住小小的酒杯,近乎疯狂的一杯接一杯入腹,仍是驱赶不了寒衣。“你这又是何苦来哉?”为了防止宫内侍从监守自盗,凡是进贡或由内宫制作的物品,皆有特殊标记可循,若流通市面很快便会被官府得知。
何况这么一件价值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