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雍不语，只静静看着她。管沁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站了一阵，直到冷风吹来，让管沁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卫雍这才开口：“外面风大，我送你回屋。”
管沁点点头：“好。”
又是一路无言，两人分明是各怀心事，只是谁也没开口说出来。行至闺房门前，管沁依然是不言不语，卫雍兀自叹一声，在门前与她叮嘱几句，便打算离开。却不想，他还未迈开步子，只觉手上一阵暖意，明显是被人拉住了。
卫雍回头，诧异地看着面前神色凝重的管沁。
“怎么？”
管沁踟蹰许久，才磨磨蹭蹭说道：“我有话……要与你说。”
“什么？”
“……这次去，要记得保护好自己。”
卫雍点头应道：“我会的。”默了默，他又追问：“……就这些？”
管沁默然，卫雍见她不语，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道：“那么，我走了。”
管沁依然沉默，卫雍也没在说什么，转身往外走去。不过他没走出几步，就被人从背后抱了个满怀。
Jing致的暖手炉掉落一旁，化开了周遭积雪。管沁埋首在卫雍不算宽阔的后背，低语：“卫雍。坤国的事办完后……我们成亲吧。”
而是，管沁等了很久都没等来卫雍回话，却感觉卫雍正将自己箍在他腰间的手缓缓松开。转身，卫雍那少有表情的脸上是带了些许无奈的笑容。他道：“这话本来该由我说的，怎么反倒由你先说了？”
管沁撇嘴，“谁说不都一样？”
卫雍摇摇头，一脸认真道：“不一样。这样的事，自然要男子先开口。”
管沁低声嘟哝：“大男人主义！”
卫雍没听清，皱眉问了句：“什么？”
管沁笑道，“没~什么~突然觉得……很舍不得你。”
卫雍道：“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有什么舍不得的。”
管沁摇摇头，“不是那个。”
“不是？那是什么？”
管沁不语，微笑地看着他，许久，才回道：“没什么。”
看卫雍那一脸狐疑的模样，管沁忍不住抿唇偷笑，上前抱住他。
“卫雍。”
“嗯？”
“如果哪天我比你先离开这世界，你要是想再找个伴……一定不能找后妻，要找个后夫！额，不对，是要找个会照顾你的小受才对。”
“啊？”卫雍听得糊涂，轻轻将她耳边鬓发绾过耳后，道，“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不管是男的女的我都不会找，有你就够了。”
“那万一……”
“没有万一。我也不想去想那个万一。”制止了管沁继续说下去，卫雍眼中透着些许伤感，犹豫了会，还是伸手揽过管沁。“牡丹，我们……不要谈这个问题，好吗？”
“……嗯。”管沁低声应了一声，侧耳贴在卫雍胸膛，听他那心跳声强而有力，顿时让她觉得心安。
就这样呆了一阵，管沁突然道：“喂。我们来玩个游戏。”
卫雍不解，看着她。“嗯？”
“把手给我。”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古灵Jing怪的爱人又要做什么，但卫面瘫还是听话地把手掌递到她面前。看她握着它，凝眉深思，神色庄重，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慢慢用指尖在他掌心处勾画。
“管？”卫雍抬眸，疑惑地看着管沁。而后者不语，只唇边漫上淡淡微笑，又在他手心里一笔一划写下第二字。
“沁？何意？”
管沁笑而不答，将卫雍手掌合上，“卫雍，记着这两个字。好吗？”
“你……又想做什么？”
管沁摇摇头，弯身拾起只剩一丝余温的暖手炉，又恢复成平日里那带着调侃的模样，“不早了，明天还要赶往坤国，你回去收拾东西吧。”
“……好。”
管沁转身回屋，入门前她又说了最后一句：“卫雍，答应我，一定不要忘了那两个字。”因为……那是我的名字。
卫雍依旧不明所以，但他仍是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会记得的。”
直到确认卫雍已经离开，腐神方才现身，摇头叹息：“这又是何苦。就算他记得又如何？于他而言，那两字完全没有意义。在他眼中，你永远都是‘刘牡丹’而不是‘管沁’。”
管沁却道：“没有意义又如何？我只要他记得就好。只要我没有违反契约告诉他我的真实身份，要怎么样，随我高兴。”
腐神道：“你们的想法真让我无法理解。你是这样，萧逸也是这样。明明知道没有结果的事，却还是义无返顾。可是啊，这样的事，到头来也不过是徒增悲伤罢了。”
管沁轻笑，带了些许苦涩。“大概是因为，我们都很自私。明知道自己活不过三十岁，还是固执地不肯放手，想要留他在身边，想要在他心里留下自己的身影……甚至不愿去想象自己不在之后，他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