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煎过来,福祥伺候着笥静喝下,出了身汗后,笥静渐渐清醒过来。听到外面语声嘈杂,微蹙了眉:“福伯?”
“主子,您醒了,要喝水么?”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床边响起。笥静讶然看着眼前梳着双髻的俏丽女子。
那女子看到笥静眼中的疑惑,福了福道:“奴婢秋霜,是东宫的,太子殿下让奴婢来伺候主子。”
太子,笥静脑子恍惚了一下,才记起那个只见过一面的气质高华的太子,摆摆手笑道:“我这里有福伯就可以了。”
秋霜抿嘴一笑:“屋子里的细致活,当然应该是奴婢们来办的。”
笥静看她态度如此,知道既是太子送来的,没有太子发话,必是不敢回去的。多说也无益。只有等太子来了再回了。侧耳听到外面的声音,问道:“外面在做什么?”
秋霜笑道:“太子殿下送了些东西来,在收拾呢,吵到主子了吧?奴婢去让他们手脚轻些。”
“不必了,我也睡得够了。”笥静阻止。手撑着床想起来,感觉有点异样,抬起手看时,两只手上都裹上了细细的白色绢布。怪不得,火烫疼痛的感觉没有了,还以为是自己好的,原来上了药。
见笥静身子动了,秋霜赶紧过来搀扶,少女软软的身体紧贴着他,淡淡的馨香窜进笥静的鼻子,笥静脸一红,身子微侧了侧,在现代,他可是从来没有交过女朋友。虽然也有心仪的女子,但自己自顾不暇,哪有谈恋爱的闲情逸致。他连女子的手都没拉过,别提像现在这样贴近的身体接触了,一时脸红得不能自已,小声道:“不,不用你扶,我自己可以起来。”窘迫下,连话都说不连贯了。
秋霜心里暗笑,传闻中都说这个六殿下性情孤僻,很难相处,现在看来,实在是纯真得可爱呢。没放开笥静,将他扶着坐起,很自然地弯下腰为笥静套上鞋子。又将衣架上的衣服拿下,为笥静穿上。
笥静别说是在现代,就是穿过来后,福祥虽然服侍周到,但因为他要做的事太多,起床穿衣这样的事,都是笥静自己做的,刚开始穿时,还研究了半天才穿上,到福祥看到时,还是笑着说他穿错了,手把手教过一回。
如今秋霜软玉温香,服侍周到,笥静早羞得脸上可以烤rou了。
笥清进来时,便看到笥静红着脸含羞不安的样子,与平日的清冷平板完全不一样。心一荡,刚要开口唤,又看到秋霜的手抚上笥静的胸前,漂亮如葱的手指在笥静胸前抚过,为他整理衣襟。笥静脸更红了,退后一步,呐呐道:“我自己整理就可以了。”
不知为什么,笥清突然觉得秋霜的手刺眼得很,大步过去,将笥静拉过,揽入怀里,顺手将他的衣襟理平。
笥静一惊,还没反应过来,笥清的手已掩上他的额头,笥清的手大而温凉,笥静不由自主地向后畏缩了一下,笥清脸微微一沉,放开手,嘴角勉强扯起个笑意:“退热了。”
原来是为他测体温呢,可是,自己为什么有这样怪怪的感觉?心突然间跳得好厉害,目光瞥向一边的秋霜,小丫头笑意yinyin地看着他,不由撇开头,心里暗骂,真是没见过世面,一个小小的宫女,就乱了你的魂了。
“手上还痛么?”笥清微笑着问他。
笥静摇摇头,“不痛了。”想了想,加上一句:“谢谢你。”
笥清一怔,抬眼望向笥静,为这个弟弟做了那么多,他从来只是面无表情,仿佛你做什么,都不是我要的,你做你的,我顾我自己,总是让自己一片热情化为冰。
笥静的性子孤僻,也是众兄弟不亲近他的原因之一。身为皇子,个个心高气傲,不要说你是个不得势的皇子,就算是自己贵为太子,如果言语中失当,他们也是不能忍的。何况笥静寡言冷语,十句话换不来一句回答,日子久了,谁来热脸贴你的冷屁股?兄弟们疏远了,父皇也不喜欢,奴才们便欺到脸上来了。
只有自己,第一次在雍和殿见到这个怯懦清冷的六弟后,那孩子眼中是一片无波的安宁,让他心痛不已,那不应该是孩子眼神。心痛着那么小的孩子,竟然一点没有孩子应有的天真快乐,想着哪一天,在那双眼里注入生机,看到那小小无表情的脸,展示出笑容。
接近他,关心他,可笥静对他一贯是拒绝加冷淡,有时也气,再也不想理会,但心里却一直不能放下他来,气过后,还是不由自主地来看他,再让他的冷淡气走,就这样,循环着,有时自己都觉得好笑,是不是上世欠了这个弟弟的债呢?
如今,竟然听到笥静的一声谢谢,笥清不由欣喜若狂,看着眼前人淡淡的笑意,虽然是客套的话语,在从没得到过回答的笥清,已是天籁之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