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霜,带着绮靡的情丝透窗而入。
霜飞,却无从察觉。
叶冥站在窗下,整个人浸在冷冷的月光中,黑色如绸缎般的墨发宛如被月光洗过一般柔亮。
轻轻闭眼,静静聆听空气中传来的铃声。
风过,羽翅般的睫毛微微颤动。
想静下心来,反而越发烦躁,夜不能寐。
幸阅这一跪,绝不是毫无意义。庞征定会误认为幸阅是有勇无谋的人。另外,庞征这个人野心颇大,目前已经吞并了两个西南小国,国势大增。接下来定会趁机与离昌联手攻打我东音。
看来最危险的不是东音与乐国边境,而是程巳将军所屯兵的哈木县。哈木县是东音重要边防,若离昌派兵牵制程巳将军,一旦哈木县失守,乐离联军便会乘虚而入,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
叶冥回过头,望着床上睡得一脸安逸的幸阅。他这个计谋也不大高明呀。乐国丞相岂是那么好蒙骗的么?
重重叹息,叶冥抬脚推门走了出去。
伴着残月之光,沉黑的树影乘风微摇。忽而从树上飞来一个黑影。叶冥目光一紧,正要躲开,却还是慢了一步。一个酒坛正撞在怀中。
吃痛地揉揉心口,嘴边却绽开一个微笑。“陶兄,别来无恙?”
只见树上飞下一个人来。夜色朦胧,看不清那人的面庞。叶冥却知道这个人便是自己多年不见的好友—人称天下第一武士的陶瑜杨!
陶瑜杨朗声大笑,走上前拍着叶冥的肩膀道:“叶冥呀,你的速度还是不行哟。”
叶冥听后尴尬一笑。谁敢跟你比啊!“陶兄的速度势如闪电,叶某不及。”
男人听了也不矫情,大方点头承认,飞到屋檐上坐下。又抿唇一笑转了话题:“你怎么跑到我们乐国来了?”
叶冥缓缓吐气,捧着酒坛也随他飞上屋檐。清亮的眼眸望向空中点点繁星,安静的说:“为了一个傻瓜呗。”
“傻瓜?”陶瑜杨愕然。
“是呀,是傻瓜。。。。。。”
怕是全天下就数他最傻了!
叶冥勾唇的一笑,掩过了无言的苦涩。
陶瑜杨一脸迷茫。
毕竟是知己,见叶冥这幅表情就知道他是有难言之隐,于是不再追问。只将随身带的酒壶脱了塞,缓缓灌入口中。
“陶兄,听说你被迁往淳县做县丞了?”
“是啊~”他叹息,神情抑郁。
叶冥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悲凉,心中一沉。不免哀伤起来。
陶瑜杨是个胸有大志的人。其英才俊伟,天下知名!可是,他直言正色,论而不阿谄。于是落得处处碰壁,颇不得志。
“陶兄,不如,你归顺东音吧!像你这样的英才世所罕见,这么埋没在乐国岂不可惜?”
男人听了眼眸一闪,却又黯淡下来。“叶冥老弟,你这不是让我叛国么,我可是乐国人。帮着东音攻打自己的国家,这让天下人怎么看我?!”
叶冥却展颜一笑,洁白的贝齿在月华中折出一层迷蒙的光晕来。
薄唇一启,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古人云:‘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自己无愧就好,何必在乎世人的眼光!”
陶瑜杨乍然结舌,扭头看时。只见身边的人面容不动,目光却笃定而坚毅!
顿然,心中涌出无限感动。
同是人中龙凤,同有擎天驾雾之才!瑜杨今生得此知己,已然无悔!
陶瑜杨伸展了长而有力的臂膊,深深呼了口气。郑重点头:“所言极是!陶某如今豁出去了,若不能成就一番功业,此生便是枉活一场!”
叶冥欣喜地拍着那人的肩膀,宽心道:“东音得一陶瑜杨,必如旱苗之得甘雨,猛虎之得鹏翼!”
月光下,两人重重击掌,默契大笑。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知是不是庞征有意放过幸阅,总之幸阅在这庙里呆的倒是很安逸,伤势也一天天地好起来。
按幸阅的话说,这就是有生以来最幸福的日子了。比如。。。。。。
“小叶~~~”
蓝衣少年修长的身躯立于桌前,周身被晨光柔和地笼着。
闻言,墨睫轻扇,冷睨了某人一眼。“又干嘛?”
幸阅把牙一呲,露出无良的笑容来。“我想到小河边坐坐~早晨一起床浑身都好困来着!”
就知道他又在打什么主意!
以前上过一次当也就算了,自己竟然还傻乎乎地又上过一次当!
果然是,近墨者黑!
不得不信,犯傻是会传染的!
所以这次绝对不会再上当了!绝不!
叶冥玉手一伸,纤长的食指指向倚在门口的木杖,不紧不慢道:“你找它去。”
失败了!
幸阅哭丧着俊脸,颇为委屈。“那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