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临风如此便也住下了,何羽当天晚上吓得不敢回房,缩在路边羊rou馆里和沈新,陈留香喝酒吃rou,甚是痛快。
炭火上的羊rou汤滚得发白,闻着香腻,在非常寒冷的夜晚吃起来正好,何羽盯着酒杯看了一会儿,果断将某医生的嘱咐扔在脑后,几杯黄汤下肚,心里顿时舒畅好多。
陈留香平素就是个话唠,旁日里因为身份的原因,还压制一两分,如今喝了酒,天南海北的胡侃,不管有没有人回复,独自说个不停。
年少时候养成的习惯,以至于何羽后来倘若喝酒时候没有陈留香在旁边唠叨,只觉得杯中物如若白水难以下咽……
书语掀帘进来的时候,何羽正坐在窗棂上,听陈留香唱跑了调的江南采莲曲,笑的肚子疼。
突然抬头就看到书语愤恨的眼神,和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的苏临风。
两人的进门带来外边寒冽的气息,冲散了包厢里暖腻,让人清醒了几分。何羽酒醉上头,因为知道自己酒品不好,所以忍了忍头晕的感觉,道:“你、你怎么来了?”
他估计是连夜赶路赶到云镇,今早看到他的时候他脸色就有些疲惫,如今天色已经黑透,何羽本以为他歇着了,却不曾想到他居然亲自来找自己。
书语张嘴就想说什么话,结果却被苏临风抬手制止,他只梗着脖子看何羽,似乎下一刻就要把手上的灯笼扔到何羽脸上。
陈留香停下了唱歌,转头看着苏临风,敲着杯子说:“如律夫君不必担心,如玉如律和我们在一起,我们这些年的好兄弟,难道还能害了他不成?”
苏临风垂眉轻笑:“统领严重,夫人太晚不回府中,又未曾差人带信,临风忐忑来寻,并无他意”
陈留香喝多了,存不住话,连场面上应付都忘到脑后,直接道:“哈哈,别以为我是个粗人就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这人心里想的铁定是,‘嘿,就是因为跟你这混蛋在一起才不放心’”
何羽道:“他喝醉了,临风无需计较。”
“哈哈,看不出如律挺护着你这夫君的,好吧,我们如律一向怜香惜玉,我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话说如律你还记得你十六岁生辰在醉红楼护下的那个小倌不?就那个眼睛大大的,一说话就羞红脸跟姑娘似的那个,我前段时间见他了——”陈留香话唠发作,自顾自絮叨,何羽双眼呆滞地盯着他。
倘若颜素或者颜宽在此,定然能看出来何羽已经醉的厉害了。
然而在此的是苏临风。
“劳烦将军请随我回去”他看着何羽说道,嗓音里已经压抑着几分怒气。
何羽木讷地看他一阵,招招手示意他过来,然后扶住他的胳膊跌跌撞撞走出羊rou馆,陈留香依旧在絮絮叨叨地说话,沈新眯着眼睛回头看着何羽。
何羽看他眼神知道他也醉的八九不离十,又盯着旁边的陈留香看了一眼,突然颜如律的某段记忆晃进脑海中,苏美人酒醉后不闹不吵,但是醉后必乱性,颜如律认识他这么些年无一例外。
何羽挣扎着想让书语赶紧送沈新回府,突然苏临风对何羽说道:“为何深夜不回家?只因有我在么?”
何羽沉默:“……”
这么一打岔,何羽立马忘了那边的沈新。
他又道:“颜如律,你为何要躲着我?”
何羽继续沉默:“……”
“难道就因为我说我喜欢你?”
何羽闭上了眼睛:“你不喜欢如律”何羽听到自己的语气斩钉截铁,比这天气还寒上几分。苏临风扶着何羽的手臂紧了紧,何羽有些疼。
拂开他的手,何羽朗朗跄跄站稳身子:“颜如律几斤几两,自己清楚,生性鲁莽举止粗鲁,你文人出身,受的是四书五经的浸yIn,一生相陪的应该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Jing通的女子,可惜如律手中,只拿得起长剑,如律心中,只有这边关黄沙”不是何羽胡说,这颜如律心里当真是这么想的。
苏临风轻轻道:“你不知道你有多好”
何羽扬眉看他,顺手夺过一旁书语手中的灯笼,高高举起,“世人多自私,此间男子娶妻自然只找那些贤良温婉的女子,如律年纪尚小的时候也做过有人能不介意我的一切缺点与我相伴一生的美梦,然而等我长大了,就不做那梦了。”何羽晃了晃灯笼照着自己的脸,“你看,颜如律无才无貌,但贵有自知之明”
“阿律”他唤何羽,何羽心间一疼,不知怎么的鼻子一酸就想掉泪,兴许是酒喝多了,开始把颜如律的记忆往外扔。
“颜家满门忠烈,死的就剩下我爹跟我两个人,我爹说我这一辈子注定被你们这些肚子弯绕绕的人算计,在圣上眼中,我本该孤寡一生死后散权,可惜我这人一喝酒就爱闹事,抢了你回府,把事情搞得一团糟”何羽揉了揉鼻子,是真的想哭了。
他过来要拉何羽的手,何羽后退一步躲开他,他的手僵在半空,然后握成拳头缓缓放下。
“当年的事情我也知道错了,抢你回府因为你看我的眼神像一个人,具体是谁我也想不起来了,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