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回长安已经半个月,长安的天气也越发冷了下去,这天清晨,当天色还漆黑如墨的时候,何羽被颜宽唤醒,闭着眼睛洗漱,打开房门,冰冷的空气让何羽打了个冷战。
“估计是要下雪了”颜宽道。
何羽冷的缩脖子,甚至能听到牙齿打颤的声音,“今年的雪下得比往年要早,云镇那边棉衣已经发下去了么?”何羽冷的说话都有些结巴,这也没办法,自己一向惧寒,再加上早年颜如律落下的病根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好的。
“发下去了,昨天晚上陈统领来信说了,不过太晚没拿给你看”
何羽搓搓冻得通红的手指,“无碍,下朝回来再给我看就行”
“是”
“对了”何羽问道,“他写没写临风何时回来?”
当初何羽返回长安,他那监军自然也就没了意义,陛下也下旨令他返京,重新执掌御史台,谁料他说云镇那边事情没有处理完,何羽想了想,颜家军那边几个人都不会算账,沈新嫌麻烦从来不肯翻军队账本,估计事情是冗杂了些,所以也就随他去了,没成想居然半个月了他居然还没有返回长安的意思。
颜宽看何羽一眼,啧啧道:“小将军莫不是想念公子了?”
何羽脚步顿了顿,“莫要瞎说,只是担心罢了”
“口是心非,那我偏不告诉你公子今天下午就回来”颜宽耸肩道。
何羽心下一惊,有些莫名的欢喜浮上心头,似乎这风也冷的不是那么刺骨了。
金銮殿的炭火烧的极旺,也温暖得让人叹息,早朝也似往日一般,一些小事情喋喋不休吵个不停,夜未华目光浅淡扫过众人,偶尔点一两个大臣的名字,询问意见,他的能力这些日子以来所有大臣有目共睹,从来不敢存有糊弄的心思,战战兢兢地回答他。
熏暖的大殿里,何羽有些昏昏欲睡,忘了现如今站在颜明原来的位置上,何羽一闭眼,夜未华就能看到。
“颜将军,这件事情,爱卿意下如何?”
何羽赶紧从困倦中醒来,瞪大眼睛盯着他仔细瞧,“臣……臣……”
何羽悄悄抬起眼睛,看到他手中拿着一张奏折,那边礼部的张大人跪在地上悄悄拿袖子抹汗,零零散散跪了几个六部的尚书和侍郎。
那奏折挺眼熟的,何羽似乎见过,仔细想了想,方回忆起来前天晚上,礼部张大人请何羽和几个同僚去醉红楼喝酒,席间谈论起陛下至今后宫中后位高悬,于礼不合,于是就写了一份奏折,找了几个同僚联合签个名字奏请陛下选秀大婚。
何羽想了想觉得这事情也挺正常的,更何况张大人跟颜明关系不错,只要一和颜明打麻将准输颜明银子,这份恩情好歹得报答下,更何况催婚这种事情,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所以何羽没有一丝犹豫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可是现如今这朝堂上的情况,怎么的陛下不甚开心?!
何羽有些迷茫了,于是吞吞吐吐半天,道:“臣惶恐”
“惶恐?”夜未华挥手将奏折扔到何羽脚底下,“孤看颜将军这名字签的可是流畅自然,惶恐一词,不知从何而来?”
何羽低头看他扔下的奏折,果不其然就是礼部秦尚书呈上的那份,上边何羽狗爬字似的签名,旁人模仿都模仿不来。
何羽不敢说话了。
夜未华登基的时候,手段狠辣地清除了长安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势力,朝堂之中势力大洗牌,大皇子和二皇子的死忠无不被发配到边疆苦寒之地,稍有反对之声的大臣,下场无不惨烈。
先帝在朝堂奉行制衡之术,而他更喜欢绝对的集权。朝堂之上唯独他说一不二,他懒得决策的事情才放任下边大臣拿来讨论掐架。可是不得不说,他也有这个实力,胸中才略经天纬地,而且大华军队一半在颜明手里,另外一半就在他手里,户部那腰带上挂着国库钥匙的苏少戚是他的亲舅舅。
自从何羽替代颜明来上朝,颜明就交代过何羽,如非必要,不能在朝堂上反驳他,于是何羽只能跪下身子,将他扔到何羽脚下的奏折举过头顶,继续说道:“臣惶恐”
久久不听他说话,何羽又忍不住偷偷打起盹来,这段时间不知怎么的,困倦得厉害,何羽咬了咬嘴唇想清醒下,熟料没控制好力气,一下子疼得何羽差点骂娘。周围依旧静悄悄的,何羽想抬眼偷偷看夜未华一眼,妄图揣测些他的情绪也好对症下药。
他头上戴着玉冠,身着玄色龙袍,赫然正站在何羽面前。何羽吓了一跳。
夜未华拿起何羽手中奏折,微微弯腰,右手勾起何羽的下巴强迫何羽抬头看他。
他琥珀色眸子神采不明,里边酝酿着些不明的情绪,薄唇紧抿,鼻子白皙高挺,他一身玄色龙袍,衬得肤色雪白优雅,整个人都有一种淡漠疏离的感觉,高高在上不可触及。
他现在就那么淡淡看着何羽,似乎要穿过何羽的胸膛看清何羽心里想着什么。
何羽终于心生恐慌,不敢同他对视。
“退朝”他道,一边的太监尖细地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