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胜宇本就不懂如何关心一个人,如何去讨好一个人,要平常都高高在上的他对一个人道歉那也是无稽之谈,能说到这个份上,已是他的底线。
顾子鸿听他这么说,心中的小鹿又开始乱撞,一时间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顾胜宇以为他没听到,又重复了一次。这一次他的语速放得很慢,听起来就格外温柔,顾子鸿听得心花怒放,身上的伤突然就不痛了,傻里傻气地道:“好!”竟是无比愉悦的语气。
顾胜宇打破底线又来了一句:“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顾子鸿攥紧了被子,眼泪汹涌而出。
“是不是很疼?”顾胜宇此时的语气难得地温柔。
顾子鸿含着泪死命摇头,眼泪流得愈发汹涌。
顾胜宇伸出手,僵在空中好半晌才将手放上顾子鸿的脑袋,轻轻揉揉:“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
只这一碰,顾子鸿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想家了……”
顾胜宇心中一痛,道:“你可以将我当作你的家人。”
顾子鸿止住哭泣,改为轻轻抽泣:“真的?”
顾胜宇轻声道:“嗯。”
“那你以后不准再对我那么冷淡,你不知道你冷起来有多吓人,我都不敢看你。”顾子鸿将脸埋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露在外面脖子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哭泣而红了一片。
“以后不会了。”
顾子鸿觉得自己好像活在梦里,顾胜宇突然之间对他这么温柔,让他觉得受这一身伤也还是挺划算的,不禁将脸闷在被子里轻轻笑了。
……
其实顾子鸿背上和屁股上的伤口并不深,只是面积比较大,血流得比较多。他天生就是个怕打针的人,所以比起一般人他当时的表现确实夸张了些。
顾胜宇给他用的是最好的金创药,三天后他就已经能翘着双脚坐在床上和袁振侠吹牛谈天了,有时袁振侠会背他到院子里晒晒太阳,而顾胜宇出现在他视野里的次数却是少之又少。
顾子鸿心里明白,整天嚷着要晒太阳不过是想出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看到顾胜宇,可结果总是让他失望。
再次见到顾胜宇已是第四日黄昏,顾子鸿正在床上跟袁振侠闹得不可开交,却见顾胜宇推门进来,一脸疲惫,像是几日未睡好觉。
顾子鸿急忙将袁振侠推开,规规矩矩坐好,腆着脸笑:“顾大哥。”
顾胜宇冷眼扫过袁振侠,袁振侠虽心中不忿,但也识趣地出去了。
见袁振侠出去,顾子鸿关心道:“顾大哥,你脸色不好,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本打算今日便动身去昌州,看来又得拖延几日了。”顾胜宇来到他的床边坐下,视线在他背后、屁股、双脚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他裸露出来的那一截细白的颈子上,“汀州临江,江边住了不少渔民,前几日江边发生几起命案,我去看了看。你的伤怎么样了?”这才将视线移开,皱了皱眉。
顾子鸿听到他关心的话语,顿时心花怒放,双眼冒心:“嗯嗯嗯,好多了!”半晌想起,“啊,我听袁兄说了,是不是有水怪作乱?”
“水怪一说只是故弄玄虚,凶手作案的手法极其残忍,将人的肚腹直接剖开,挖出内脏,让人误认为是水怪所为,但我查看了尸体,尸体伤口齐整,倒更像是刀伤。”
顾子鸿冷不防打了个寒颤:“那凶手肯定是个变`态。”
“死者都是单身渔民,虽都死在家里,却没有打斗过的痕迹,桌上摆着刚煮好的鱼汤和两副碗筷。”
顾子鸿恍然大悟:“哦——这说明死者和凶手一定认识!”
“嗯。”
顾子鸿突然换上一副陶醉的模样,脸色微红,揪着被子羞涩道:“顾大哥。”
“怎么了?”
“你今天跟我说了好多话……”
顾胜宇在女人堆里混迹多年,这副模样早已看得腻烦,后宫里那些女人也会在他跟她们说话之后露出这样的表情,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他对那些惺惺作态的女人全无好感。
一将顾子鸿这副模样与那争宠的后宫妃子们联系起来,他总算发觉了哪里不对。
顾子鸿见他若有所思地皱了眉一语不发,才恍然想起:自己是个男人,他顾胜宇也是个男人。可他这些天恍恍惚惚都做了些什么?他的情绪完全被顾胜宇左右,好像不属于他自己,他觉得自己可能中邪了,不对,一定是中邪了!他不可能对个男人这么依赖,他又不是他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