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无事,碧秋钧与柯景然二人相谈甚欢。或品茗谈天,或畅谈国事,嬉笑怒斥,好不快活。不觉时光飞逝,转眼已是夕阳低垂。红丹丹的染透了半边天空。树梢上,围墙上,地面上,都蒙上一层丹红的薄纱,映得天地间也弥漫起轻柔的,温暖的光影。
柯景然同碧秋钧并肩而立,阳光洒在他棱角分明如斧削刀刻的脸上,好似镀上了光晕,明亮,温和。“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请。”碧秋钧抬手,侧身,让出正路。
“不送送我?”柯景然瞧他。那语气怎么听怎么像反问句。
碧秋钧点头,将其送到戏班大门口。一路上接到无数眼光追随,扫射。这是碧秋钧入戏班以来头一次亲自送客人离去。
“我有空还来。”柯景然站在门外笑着说,“下次要喝碧螺春!”转身挥手,背影潇洒。“记住啊!”
柯少帅,你几岁了?我怎么觉得像我小妹在撒娇啊。碧秋钧看着那缓缓远去的背影,极其自然的产生联想。
“碧公子!”一个小小的身影迅速出现在正往回走的碧秋钧面前,像是生怕碧秋钧飞了似的。还没站稳当,就扬起清秀的小脸,满怀期待地问。“公子,您看我演的怎么样?”
“是川竹啊。做的不错。”碧秋钧拉起小孩的手,这孩子自从被自己帮过后,就一直这般尊重并依赖着自己。“走,吃饭去。”
在碧秋钧身边,小孩可轻松了许多,从心里往外散发着一股子天真无邪,刚刚的小心翼翼荡然无存。叶川竹虽然小,但谁真心待自己好还是知道的。
整个戏班子里,他唯一不需要防备的,也只有眼前这位与自己有着师徒之分,又如兄如父的清贵公子。整日待在这里,耳濡目染,又怎会不知人心叵测。那些黑暗的龌鹾事谁又见的少了?
今天这位失足落水;明天那位嗓音沙哑;后天那位消失不见,高烧不退……哪个出事的不是半红不紫的角儿?哪个出事不是在万事具备,只欠东风的节骨眼儿上?最后还不都是为他人做了嫁衣。但这世界上,哪来的那么多巧合?
要不是公子,几天来几乎寸步不离的护着自己。今天哪有自己登台的机会?恐怕自己早不知道去哪趴着了。班子里能上台的角儿可多了去了。
“公子,刚刚那人是谁啊?能让公子送的一定不是一般人。”叶川竹盯着碧秋钧,两眼闪动着好奇的光芒。
“他是柯家的小少爷,挂副军长的名,少将军衔。”碧秋钧拉着叶川竹的小手,“你这孩子,人小鬼大!”伸手宠溺的轻敲叶川竹的额头,语音更加温和。
“疼!”叶川竹捂着脑袋,扁扁嘴撒娇。乌溜溜的眼珠转了转,似想起了什么,愤愤不平的抱怨道:“公子,魏烟雨也红了。那样的人怎么还能红呢?没天理了!”
“他?”碧秋钧闻言眼神一暗,目光Yin森的让叶川竹大吃一惊。他跟在公子身边两年有余,从没见过如此可怕的眼神。森冷,Yin鸷,狠戾。充斥着满满的算计与无情。那真的是公子么?
注意到惊呆了的叶川竹,碧秋钧柔和了神色,温言询问:“吓着你了?”
“公子……”叶川竹轻轻地唤着,声音拖得长长的。“您刚才,好可怕。”
“我走到这一步怎么可能少过算计。”碧秋钧停下脚步,平静地注视着叶川竹,轻声解释着,也是在向他摊牌。
“川竹知道了。”叶川竹抬头,望着碧秋钧平和的容颜,伸手抱住他撒娇。“公子永远都是公子。”无论怎样,您都是唯一真心待我好的人。
戏子本就如烟花般寂寞,无人知,无人怜。即使再红,再富有,终究还是玩物。虽然明面上不说什么,但真正能看得起戏子的又有几人?
舞台就是我们的生命,为了一瞬间的璀璨绽放,多少人倾尽所有?只为那流星滑过夜空似的刹那光华,而后消逝,湮灭,了无痕迹。
这就是我们的命!但能在这里找到一份属于自己的温馨,是多么难得。所以,公子,无论怎样,叶川竹不会怀疑,不会离去。
“好孩子。”碧秋钧宠溺地拍拍叶川竹,果然没白疼你。
“好热闹!大伙来的早啊!”碧秋钧拉着叶川竹慢慢向这边走,笑着和大家点头,相互打声招呼。
“秋钧,你来了。叶川竹这孩子还真不赖呢。”几个向来与碧秋钧交好的戏子围了过来,向碧秋钧打招呼。
“呦!这不是碧先生么!”远远的看见碧秋钧走来,何沐枫就Yin阳怪气地高声招呼起来,“这名角儿就是不一样啊,吃个饭也得让大家等着!”
魏烟雨随后走出,“你那说的叫什么话?人家有名儿,你等等又怎么着了?有本事,你也向碧先生似的红透半边天啊!那大伙也得等你不是?”
“那可不,谁叫咱们都没本事呢!”何沐枫冷冷的开口,满是嘲讽。目光Yin鸷的望着碧秋钧,似乎倾尽五湖四海也洗刷不尽他对碧秋钧的恨。
碧秋钧停下了正和大家交谈的话题,偏头,冷冷的看着何沐枫。他早知道这人不会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