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残阳如血。两侧被映成墨绿色的树林一直延伸到天际绯红火烧云的深处,似一条幽静的小径,直通苍天。遥远,没有尽头。
刚刚卸完妆的碧秋钧独自一人走在清一色用鹅卵石铺就的甬路上,三转两转就进入了柯府的内院。
这日正是四月廿二,柯府三少爷订婚的正日子。福盛堂里所有上得了台的角儿自然全都在这里了。
走了半晌,碧秋钧将脚步略微放缓,仔细辨认了一下景物,确定与记忆中的完全一致,才径直向前走去。
此时,暮色早已四合。按说这么晚了,碧秋钧不应该一个人在柯府四处游荡。若不是唱完自己今天最后一场戏的碧秋钧在下台时,被一个等候了许久的小厮告知了一个口信——柯景然约他见面。碧秋钧是怎么也不会出来的。
并且碧秋钧向来不喜欢张扬,他与柯景然之间更是君子之交淡如水,自然不希望有人拿这个说什么闲言碎语。于是碧秋钧并没有告诉班主,就独自一人来赴柯景然的约。
近来一个月柯景然忙订婚的事忙得脚不沾地,自然没去福盛堂叨扰碧秋钧。而碧秋钧就一直疑惑的暂且保留着那块玉佩,时不时的纠结一下。
远远的,就看见那间小屋里烛火摇曳。来到小屋附近,碧秋钧停下脚步,站在漆得发亮的朱红木门前。目光透过半透明的窗户纸,隐约可见一个人影随着烛火颤动,明明灭灭,看不真切。依稀可以分辨出是坐着的姿势。
小屋周围很是安静,可以轻易的听清楚晚风拂过树叶时发出的沙沙声,一起一伏,像波涛涌向海岸。安详,静谧。
碧秋钧浅淡的薄唇勾出狡黠的笑容,真是难为他了,以他那好动的性子,竟然有一天能够安安静静的坐着等自己。不是睡着了吧?碧秋钧好奇的想着,如画的眉眼中溢满了璀璨如星辰的流光,神情洋溢着恶作剧即将得逞的满足。
碧秋钧轻手轻脚地靠近木门,如踏雪的猫一般,声息皆无。
白皙修长的手指已经扣住把手,微微用力。忽然即将拉开木门的手猛地顿住,清丽无俦的脸庞上的笑容也瞬间凝固。不对……这里太安静了,安静的让人心悸。而且,柯景然怎么可能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柯景然又怎么会关着门等自己?
有人设计自己!
碧秋钧立刻松开手,果断的转身离去。还未等迈出脚步,就听到屋里发出奇怪的响声。嗖,啪!碧秋钧眼前景物一下子暗了下来。不用回头也知晓,蜡烛应声而灭,小屋里一片漆黑。
与此同时,两侧的甬路上不约而同的响起跑步的声音,几个家丁迅速从两边将自己包围。
“快!抓住他!”领路的正是那个给自己带口信的小厮,他用手指着自己,“我亲眼看见他鬼鬼祟祟在这里晃荡!”那几个家丁默契的向自己逼近。
“你们要干什么?”碧秋钧沉声低喝,那袭绛紫色锦袍似染了贵气,幼时养成的习惯使他自然而然的让他们觉得,他凌驾于众人之上,让他们唯有仰望。
家丁们见此,硬是站在原地没敢动手。那领路的小厮好像羞恼于自己竟然被一个戏子的一声怒斥所摄,用力的将木门推开,发出砰的一声。
提着灯笼应付似的仅仅停留在门口,眼光随意的向屋内一扫,冷笑着说道:“人赃并获,看他还怎么狡辩!”
碧秋钧借着那小厮手中灯笼发出的昏暗光晕,也将屋子里的情形看了个大概。柜子的门全都敞开着,里面的衣服乱七八糟的散落在地上,椅子上。抽屉也是一片狼藉,里面的东西也四下散落,其中值钱的东西全都不翼而飞。整间屋子岂止一个乱字了得。
目光游移到黑暗的角落,碧秋钧疑惑的盯着一个微微闪烁的金色亮点,那正是一个蜡烛底座。蜡烛竟然能连着底座一起掉到水盆里?而且蜡烛一般不会摆在桌角吧。
几个家丁这时也从碧秋钧自骨子里散发出的气息带来的震撼中清醒过来。麻利的拿出准备好的绳子,将碧秋钧双手被紧紧压在身后,结结实实的绑住。在整个过程中碧秋钧一直沉默不语。这群人一看就知道是早就策划好的,无论自己怎么辩解也是枉然,又何必多言。
“哥儿几个等等。”看见家丁要将碧秋钧压走,那小厮忽然出声阻止,一双眼睛眯起充斥着贪婪,定定的盯住碧秋钧。“不如先搜上一搜。”
几人相互对视,全都赞成那小厮的提议,说不好还能弄些值钱的东西出来。而且,几双眼睛全都盯着碧秋钧,这样的美人可不是轻易能碰见的。
“住手!”看见小厮将手向自己的衣襟伸来,碧秋钧怒喝道。那小厮丝毫没有理会碧秋钧,依旧jian笑着向碧秋钧身边靠近。碧秋钧想也没想的抬脚狠狠踢向那小厮,这么短的距离根本来不及躲闪,那小厮被踢得连退几步将将站稳。
“敢踢大爷?!”那小厮怒气冲冲的直奔碧秋钧,扬手抽向碧秋钧的脸颊。这时家丁们也都反应过来,死死按住碧秋钧,让他动弹不得。
啪,啪,啪!巴掌结实的落在碧秋钧清俊的脸上,白皙的皮肤瞬间红肿起来,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