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识浑浊了不知多久,猛然一阵钻心的痛刺激起我身上每一个痛感神经,促使我恢复了一刹那间的意识,我眼前只有在太医把短剑拔出的瞬间喷涌而出的鲜血,也许是麻醉药物被下足了马力,当时只是觉得实在有些浪费资源,便继续陷入混沌。
“郭熙···郭熙···”他把男人冰凉的手握在手心,埋头在手间,一遍遍地呢喃。
他亲眼看着这个陪着自己走了这么多年的人为了护住自己而活活地在自己眼前被刺伤,而自己竟毫无挽救之力。
他眼睁睁地看着太医剪开那件暗红色的朝服时,他那洁白如玉的肩膀竟真的被一把短剑刺穿,血rou模糊。
他目睹了拔剑那一刻鲜血喷涌的场面,和太医在那人肩上一针一针地刺穿皮rou、来回拉扯着针线缝合的全过程。
那个不可一世的丞相大人呢?
那个总是一副胜券在握,完全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郭熙呢?
那只总是噙着狡猾的笑的老狐狸呢?
都去哪了?!
此时躺在这里奄奄一息任人摆布的人,真的是你吗?
他的双肩颤抖着,就算把那个男人的手握得再紧,也无济于事···
一代帝王竟也有如此怯弱的一面,就连一旁的太医也不由唏嘘不已。
太医用针线细细地缝合了伤口以后,身上的朝服已经被汗水shi了个透。
“启禀皇上。此剑并无伤到要害,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但郭大人失血太多,暂时无法苏醒,伤口随尚未有感染的迹象,但若真的受了感染,那就得看天命了···”老太医两手的血都尚未擦干,便跪拜在皇上面前一一禀报。
在这个没有青霉素,没有西林此类抗病毒药物的时代里,普通的风寒和感染无疑都是致命的,几乎没几个人能逃过此劫,除了从门口算命瞎子那儿买来观音菩萨的符水,他们别无他法,当然,如果是有钱人家还可以请一群人到家里跳跳大神什么的。但多数也是时候准备后事了。
“治不好就给我提头来见!”他仍然把头埋在那只冰冷的手心,只是一声低哄竟让殿中众太医无不软倒跪拜在地,直呼皇上赎罪。
“滚!”
众人连忙退下···
“你这老狐狸这么狡猾,怎么可能会死?阎王爷都不敢收你吧。这一定又是你计划的一部分对不对?你又赢了啊!你赢了啊!快醒醒好不好···求求你···”
偌大的寝宫里,只剩下了那躺在龙床上昏迷不醒的郭熙,和把脸埋在郭熙手中看不清表情的天子,方才一身耀眼的黄袍似乎也变得失了光泽···
···
···
在昏迷的这一段昏迷的时间里,发生很多我所不知道的事。
我不知道他屈下了九五之尊,一直都守在我身边照看,一直在我耳边呢喃着我们从前的故事;
我不知道Naea被强行拦在了寝宫外;
我也不知道李煜为我强闯宫门被捕天牢;
我还不知道凌王爷深夜的来访和手背的一吻;
我更不知道小封得知我遇刺后两眼猩红地潜入宫中却只能远远地看着凌王爷在我手背的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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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知道,
当我醒过来时,四周空无一人。
肚子更是空无一物,本想唤人,却发觉喉咙干得跟晒足了的干柴一般,只需一丁点火星,就能轰的一声烧个痛快。
得,那就自行解决吧。
结果呢,也不知道我卧床多久了,全身都软趴趴的,活像蒸过了火候的年糕,用筷子夹都夹不起来了。
无奈之下只能干等着。
顺便环顾起四周的环境来。
金黄色的床幔和床头腾龙的浮雕并不陌生,也不是第一次躺这儿了,本想着绝对没有下次,却着实是造化弄人。
身侧的床被有些褶皱,很明显是被睡过的痕迹。
我暗自叹了一口气,终究是逃不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