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当头棒迟早都是要挨的,早已做好了抱头鼠窜的准备,却不想来得这般突然,着实让人防不胜防。
转身下拜便已是拜在了皇袍跟前···
“微臣拜见皇上。”高拱的长袖挡住了我的表情。
他并没有马上让我起身的意思,反对身后众人说道:“都退下。”
“嗻!(是。)”
不时,空荡荡的牢房了便只剩下一身与环境格格不入的黄袍和一身稍显暗淡的官袍跪拜于前。
久久的沉默,他的目光仿佛能刺穿我高拱的官袍,察觉我此刻并不高兴的脸色。
“若我不让你起来,你就真的不敢起来了吗?”不能看到他的脸,但言辞之间掉冰渣子的冷意却冻了我一身。
“微臣不敢。”情况不妙,如今唯有走一步是一步。
“不敢?朝堂之上你不是特神气么?刚才那骨子宁死不屈去哪儿了?你若不敢,又怎会私通外国,暗度粮仓?你若不敢,又怎会为一己私利,陷害于潘国使节?你若不敢,又怎会令人以利剑相向于朕,遍星宿之慌期满于朕?如今却说不敢许逆于朕?何其可笑!”
这一串罪名被他一一列出,铿锵有力,有理有据,流畅无比,总的来说,我被扣上了罪名,分别是,不敬之过、卖国之罪、谋害之罪、欺君之罪、乃至弑君之罪!我极度怀疑事前有秘书帮他拟好了演讲稿,并经过本人呕心沥血的强加练习,才能出此慑人之言。顿时心生凄婉之情。
我仍然没有起身辩驳什么,只是弓着腰,道:“草民知罪,任凭皇上发落。”
“草民?朕可曾说过扁你为庶民了么?你这是在替朕下皇令么?”
这是什么情况?皇上您这是闲着来找我干架的么?我都连连退步了,你还要抓着我尾巴不放。
“臣不敢。”
“郭熙。”他突然叹气道:“这么多年了,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缓缓放下早已抬累了的双臂,抬眸望向他的英气的面容,不道其中缘由,只是苦笑。
“是你教于四书之学、军法之策,治国之道,激朕谋权之心,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朕敬你为帝师;曾百般计策,万般苦难,只为助朕夺得皇位,大恩于朕,正所谓乌鸦反哺,鸟亦如此,更何况一国之君?”这话可真是情真意切,“朕对你何曾亏待过?而如今,你此番作为,可知朕之痛心?”
他抬手,修长的指尖轻触我脸侧,本意躲闪,最终却只能一动不动地等待着他的掌间的轻茧在脸侧细细摩擦。
我狠狠地捏紧了掌心,直直地望向他,道:“若真如皇上所说,那微臣便求皇上念及旧情,罢免了微臣的官职,让臣回去做个平头老百姓···”
“你认为朕会么?”他打断我。
“微臣于尘世所惑,累朝堂之政,已不适为天子所用,臣命微贱,只望皇上能···”
猛然间,他一把捏住了我下巴,仿佛要将我捏碎似的力道,让人悚然。
我恐惧地瞪着眼前近在咫尺的一双怒火中烧的双眸。
“你这是恨不得跑得离朕远远的啊,朕到底哪里配不上你!”
“···”我颤抖着唇,无言以对。
“难道朕连那你那个亦步亦趋的待卫都比不上?连一个春楼的ji女都能光明正大地跟你睡一夜,而我却要对你小心翼翼,如履刨冰···”他沙哑着着声线,渐渐把脑袋埋进我颈窝,鼻息喷洒在敏感的肌肤上,如鹅绒轻抚···
我赫然,空空地望着牢顶,不知如何应答。
“这么多年来,朕做了这么多,忍了这么久,是为了什么···”
无法看到他的表情,只觉颈侧的鼻息越发灼热。
“该做的都做了,该说的都说了,你为什么就不能明确地回应朕的感情呢?”
不祥的预感渐趋强烈···
“朕给你机会拒绝,而你呢?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将朕对你的感情玩弄于鼓掌之中?”
不想,一个shi热的吻已经印在了颈侧!
我被此举吓得全身一个激灵,脑袋里仿佛顿时被冷水浇了个透彻。
疯了!真的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