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一觉醒来,觉得浑身疼痛,头痛尤甚。睁开双眼,四处打量,藤萝幔帐,金黄一片,上等龙涎,清香四溢。直觉告诉自己:这不是自己的房间。起身,穿鞋,准备回王府。头部却传来一阵阵晕眩,我撑着额头坐回了床铺上。来回摸了一下,头上居然缠着绷带?头受伤了?那昨晚发生的事都是真的?我慌了,不,这不是真的。我强撑着再一次站了起来。
“吱呀。”门开了,一抹明黄色的小身影掠入眼帘。
“澈儿,你醒了啊?”澹台胤倦怠的笑了。
“我要回王府。”我冲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王府。。。已经毁了,你就暂时住这儿吧。”
“我要回王府。”我依旧不依不挠的重复。
“好吧,也好。早晚都得面对的,你把这碗药喝了,咱们就去。”说罢,将一碗又黑又粘稠的中药放在床边。
“我没病,不需要喝药。我要回王府。”
“你看看你,流了好多血,又在大雪中吹了那么久,就将这碗药喝了吧,喝完了就带你去。”说罢,将碗递到我面前,一股刺鼻的味道瞬间充斥着我的鼻孔。
“喝就喝。”我没好气道,劈手夺过碗就直着嗓子往下灌,但是我高估了自己的忍受力,嘴里充满着又苦又涩的味道。忍不住,趴在床沿上吐了出来,弄得地上、床上都是。
“药苦,你该是早就该料到的啊,良药苦口,你应该慢着点喝。”边说着,边用毛巾将我嘴角的残余药渍轻轻拭去。我不懂,为何,这人一反常态,竟没有了往日的淡漠疏离,但是现下我没有心思去管那些了。
“药都被我吐了,现在我也等不及重新熬药了,我要回王府。”我泫然欲泣。
“嗯,好。我陪你去。”他的眼底泛着一股痛惜的神色,也是,现在我算是家破人亡了,别人同情我,亦在情理之中。
“澈儿,你总算醒了。”一声熟悉的女音。我抬起头来,这才发现皇后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这儿,此刻她眼中流露出欣慰。
“皇后娘娘。”我看着这张与母妃相似的脸庞,泪水便忍不住夺眶而出。
“傻孩子,你只管叫我姨母就是,姨母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是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太悲伤了。”皇后伸手为我拭去眼角的泪水。
“姨母,不知现下我父王、母妃还有哥哥姐姐们的遗体放在何处?”
“他们都被安置在王府的前厅呢,皇上已经命人将他们体面的安置好了。澈儿可是要去看望他们?”
“嗯,我想现在就去。”我哽咽的答道。
“胤儿,你带着澈儿坐轿子去吧,记得多带几个人手,注意安全。”皇后看向澹台胤。
“嗯,胤儿知道。”
王府门前。轿停。
我迫不及待地掀开轿帘,此刻的王府大门洞开着,四周围着好些人。门前有着侍卫严密地把守着,进得府门,眼前的景象竟让我腿脚打颤。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我再也压抑不住了,泪水决堤而出。
这儿,昨天还是人影幢幢、熙熙攘攘,今日却已人烟寂寥、凄凄切切。
这儿,昨天还和哥哥姐姐们雪中嬉戏,今日却已形影相吊于雪影苍穹间。
雕梁画栋不复再,圮垣断壁遍地残。
旦夕祸临繁华葬,驻雪对影泪满衫。
一方锦帕被递在了眼前,我哽咽着:“不用了。”随手用衣袖擦了擦,抬脚往前厅走去。
厅里,血迹已被清扫了,只留下了隐约暗红色的残迹。一众担架整齐的排在那儿,上面被白布覆盖着。强忍住心头的酸楚,一一掀开白布,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往昔的音容笑貌便浮现在脑海,可惜他们再也不会说笑了,只是静静地安躺着。恍惚间,我觉得他们只是在睡觉而已,说不定下一秒,他们就会醒过来捏着我的脸道:“你又调皮了,连睡觉都不让我们睡得安稳。”然而,我知道这是永远无法实现的可能。
不对,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我又来来回回仔细看了看眼前的诸多面孔,果然,自己是悲伤过度,倒忽略了。
“怎的不见洌儿哥哥?他还活着?”我怀着最后一丝希冀。
“侍卫们没有找到他,谁也不能确定。”澹台胤不忍对视,撇过头去。
“说不定洌儿哥哥也被母妃藏在哪个暗室了呢?”我不甘心。
“这点,自从找到你后,我们也想到了,侍卫们呼喊着找了一个晚上,什么也没有发现。”
“也许他不确定你们是否安全,不敢答应,我再去找找。”
“好,我陪你去吧。”
“洌儿哥哥,你到底在哪儿啊,我是澈儿啊,你听到了就答应我啊。”我垂头丧气的坐在地上,把脸深深埋在双腿间。已经将整个王府找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我原以为至少还有洌儿哥哥一个亲人能陪着我,可是希望再一次破碎了。
“也许,被歹徒带走了也说不定。”澹台胤犹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