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若非依然定定地看着他,过了片刻移开目光淡淡道:“想来德妃产下的应该是一位小公主了,恭喜殿下终于不用冒险铲除手足,也不用害怕事发之后被心爱的人恨了。现下也不用亡命逃脱追杀了。”从始至终段若非用的都是陈述语气,声音毫无起伏。
“拍拍拍……”邢颐拍了拍手笑道,“若非,真是聪明呢,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啊!”语气也是波澜不惊,没有一丝波动。“还有呢?若非还有事想要说罢。”
“现在都城的局势已是在握,只是有一事未解不知殿下可否解惑?”
“哦?说来听听。”
“只是不晓殿下为何言而无信。”
“言而无信?言而无信……”邢颐的眼神闪了闪,细细念了两遍,抬起头来眼内一片明亮。“若非觉得我大皇兄和我二皇兄可是好唬弄之辈?若要我二哥亲自动手那将等到何年何月?何况结果还不一定及如今呢。”邢颐顿了顿又道,“如今大皇兄以为你是二皇兄送到八皇兄府中的,已和二皇兄翻了脸面。呵呵……我那Jing明的二皇兄还不是被拖下了水,不得不与大皇兄争夺了。呵呵呵……”说着竟又笑出了声。
“想来殿下当初将我送入八王府就已经预料到了今天的局面了,真是可喜可贺。”段若非的声音平平静静,听不出一丝喜怒哀乐。“迎接殿下回都的侍卫应该要到了罢,我的利用价值再无,我这个无用之人也到了该处置的时候了罢,只是不知殿下打算怎生处置在下。”
邢颐听了这话脸上闪过一丝奇特的表情,但是很快便恢复原状没有让段若非发现。“若非何必说的如此绝情,如若愿意,我还是能将你带回都城的。”
段若非抬起头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盯着他,好似盯着的是一个陌生人。“呵呵……堂堂皇诸殿下竟然说出这种连三岁小儿都不会相信的谎话,真真是天下奇谈。带我回去?当你将你的秘密一件一件的告诉我时我就已经注定了要被灭口;当你下令将我送入八王府时就已经没有打算留下我了;当你在最危急的关头还从八王府中将我强抢带走时就已经决定将我在路上秘密处死。我知道你太多秘密了,完美如你是不能被别人捉住哪怕那么一丁点把柄的,而我却是详详细细地知道你太多的秘密,我的死亡早已注定,何必悻悻作态呢?”段若非好像是说着一个与他无关之人的生死一样,全程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邢颐静静地听着,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心里暗自叹息,如此知音却是久留不得,因为他把他剖析得太Jing准了,这样的人太危险。良久回了一句:“你还有为完成的愿望么?”
段若非看了他一眼,闭上眼睛却是再也不说话了。邢颐见段若非闭眼不说话叹了一口气出了门。待确定邢颐已经完全离开,四周也没有任何动静之后,段若非睁开眼睛对着空荡荡的屋子说到:“今夜就带我离开。”声音在房中来回碰撞像逃不出升天的妖魔,最后互相缠绕消失殆尽。
可能是因为段若非身体无法移动,又或许是因为此次出逃并没有带太多人马,邢颐根本没有派人来监视段若非,段若非的出逃比想象中要轻松很多。段若非只觉自己被裹在了一堆软绵绵的被子中轻轻松松的就被带出了客栈。隐隐的好像后面传来了追击的声音,但是很快就听不见了,想来是已经成功逃脱了。
邢颐眼睁睁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心中翻滚着奇异的感受,狠狠的愤恨之后竟然还有着淡淡的释然,就像是能够至少知道这个世上还有那么一个知己生活在未知的天涯,邢颐这才发觉自己竟然是没那么想杀他的。也许是因为这点邢颐并没有执着追击,而是带着人回了客栈。躺在床上闭上眼后,邢颐的眼前竟然浮现了段若非那淡然的眼神,那种似乎看破生死,看淡万物的眼神,他的心里不禁流露出一丝落寞。可能,这一辈子再也无缘看见那双眼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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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若非醒来的时候正处在一个山洞里面,一个人蹲在火堆旁边填着柴火,火光映在那人脸上反射带出一张略带稚嫩的模样。
“现在是在哪儿?”
“祁连城外。”
“离客栈远吗?”
“几里路远,人已经都甩掉了。”
“我们现在是在去哪儿的路上?”
“回国。”
听到这两个字段若非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然后叹了一口气。“先让我把伤养好罢。”
“主子……”第一次他的回答带着迟疑。
“现在回国免不了路上会设有防线,待过段时间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路上的防线怕也不会很多了,况带着有伤势的我赶路反倒也不怎么方便。”段若非就像没有听见他的迟疑,依然开口道。这次再也没有收到异议。
“有点饿了,弄点吃的来罢。”要养好伤首先得先吃好,顿了顿又道:“还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这次那人静了很长时间才开口道:“九号。”
段若非愣了愣,上一辈子他就用了几乎一辈子这个编号,没想到这一辈子又从别人嘴里听见这个编号,虽然代表